“就是忙才有机可乘。”老渣男一肚子坏水,“你想想,一个持续开电话会的人最缺什么?”
这话说完,他挑挑眉毛,将手里的东西扯下,往陈撰怀里一抛。
婚礼的仪式很简单。连司仪都省略,主流程只剩下新郎新娘彼此致辞,迟威一边说着誓词一边哽咽,老同学们站一块低头八卦:“你猜昨晚发生啥了?”
“啥?”
“就这誓词啊!迟威这傻子昨晚一边写一边把自己感动坏了,最后关键抱着马桶嚎啕大哭…关键是边哭还边喊——我真的好爱珊珊啊!吼了半小时,拉都拉不住。”
“…。几瓶啊醉成这样?”
“没喝!你说这酒精上头还能有醒的时候,恋爱脑上头,没救!”
陈撰摸了摸鼻子,赞同:“彻底没救了。”
几个人这边八卦完,新郎也如愿吻到了新娘,随着两人一起宣布礼成,音乐从先前的缠绵悱恻换成了密集节奏的电摇,新娘站在台上举着捧花快乐宣布:“单身的姐妹们请集合!”
陈撰下意识地往室内看了一眼,只见西餐厅内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服务员靠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刷着手机。
人呢?
进来了?
不等他找,室外的灯光顺势暗了下来,头顶霓虹闪烁,随着鼓点与节奏,瞬间变换成了蹦迪现场,周遭的女孩们开始往新娘指示的方向聚拢过去,陈撰来不及多想,也起身靠了过去。
周围人拉他:“叫单身女孩呢!你这单身男孩凑什么热闹!”
不等陈撰回答,俞又阳瞥路人一眼:“你小子别挡着人家猎艳。”
台上林珊已经站好,婀娜身影背对群众,举着花束倒数:“1!2!3!”
双手一挥,霓虹闪烁里划过一道粉色流星。
“啪!”
只见捧花不偏不倚砸到了陈撰怀里。
众人目瞪口呆。
大概是个子太高,加上靠得实在有些近了,他的目光只顾着在一众女同胞里梭巡,余光里见到有暗器憨憨袭来,下意识伸手一截——正中下怀,清冷美男抱着捧花一脸无措。
众人安静。
片刻后周围爆发出一片嘘声与尖叫声,陈撰赶忙将花束递给林珊:“这次不算,怪我怪我,你们重来!”
林珊看热闹不嫌事大,婚礼上难得拥有这个稀奇场面,死活不收回,只叫:“哇!单身大帅哥接到了我的捧花啊!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哎哎哎!花别还给我啊!我可不要!在场的姑娘选一个,把花给她呗!”
“不敢不敢。”
她说完,陈撰当真又仔仔细细把场上的姑娘们溜了一遍——没有。
没有她。
“怎么?你这一脸黯然,没找到人呢?”俞又阳见陈撰回到座位,揶揄他。
“没有找人。”他面无表情,接过桌上的酒,“我说了只是好奇。”
此刻已经进入了蹦迪环节,灯光越发暗了,音乐也躁动起来,男男女女们一边拿着饮料,一边跟着节奏晃动。陈撰望了一眼台上的迟威,正在按照林珊的要求奋力蹦迪,他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出了名的四肢不协调,这会儿舞姿如同康复训练。俞又扬在一旁笑到失语,将陈撰的腿都拍疼,一边拿着手机录视频,一边听身边的男人自言自语起来,“大概率是个路人。也对,这里是餐厅,她又从头到尾没进来过,估计临时加了一会儿班,就走了。”
音乐越发震耳欲聋了,两个人说话都得贴近距离。
“没事没事。。至少拿了捧花,开了历史先河…。稳赚不亏啊!”俞又扬逗他。
陈撰瞄了怀里的花一眼:“给你你要不要?!”
“别别别,我不结婚。你送你妈妈好了,她可盼着你结。”
陈撰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啊?”俞又扬拉住他。
“回了。”陈撰摆摆手,双手插兜,将花束往单肩包里一塞,“这音乐吵得人心烦。”
月亮徜徉在机电院破旧砖石的矮楼上,周遭是各色酒吧,这会儿入了夜,往来的年轻男女不绝。陈撰心里缠着人,白白错过,只觉得胸闷。
这种感情肯定和男女之情没什么关系,他对自己说,就是有点好奇,碰见个难得想要了解的姑娘。
机电院内不好打车,他需要再往外走走,银白色的月光下,腕上夹着的手捧花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味,辅以白色玫瑰、蔷薇和姜花香,幽幽沁人心脾,一整条路,都是银色的,月光像是满地的糖霜。而他脚下路过一只被随意丢弃的易拉罐——
“没素质。”
陈撰暗骂了一句,又忍不住伸脚踢出,易拉罐装在柏油马路上叮呤哐啷,宛若深夜的旋律,往前滚了十几米,好巧不巧,在垃圾桶前停下。
“这么准?”陈撰吃惊,抬头一看,却差点笑出声来——这可不是普通的垃圾桶,这个垃圾筒上竟然架了一台电脑,而电脑前,还站着一个戴着耳机披着头发蹙着眉头念念叨叨的人。
“?”
而忽然滚来的易拉罐显然吸引了那个人的注意力,她侧过脸,眸光严肃地投向了这位始作俑者。
四目相对。
下一秒,当陈撰借着月光与电脑屏幕的荧光看清了她的面容时,他刚刚打算咧开的嘴角僵在了原处。喉结滚动。
一时间,心跳如鼓。在咚咚震动里,只听见心底一个声音在轻声说:
“原来你……你……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