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追追赶赶了那么久,白夏跟林南身边的那班随护也早就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不过倒还真没被怎么无礼的对待过,所以眼下胡三这种鼻孔朝天的不待见态度让白夏不免有些不爽。
再加上之前她就一直在怀疑,林南之所以明明已经走了却复又折回,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漂亮姑娘,而是那日在闹集的时候胡三到底还是看到了她,然后向主子报告的缘故。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白夏的眼珠子一转,突然负手轻飘飘的说道:“被狼咬了之后,很容易得一种病,怕光怕水嘶吼癫狂状似疯狗,不出七日,必定气绝身亡。此病奇就奇在,有可能得了也有可能没得就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得,有可能会发作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发作就是不知道究竟何时会发作。发作之前与常人绝无二样,可是一旦发作起来,便神仙难救。”歪头看着脸色已然发青的胡三,又非常同情地补充了一句:“另外,这个病的潜伏期是二十年,所以,你还有十九年零十一个月才能完全确定是否安然无恙,祝你好运。”
胡三如遭雷击,满面焦黑呆在了原地。
白夏心情大好,乐颠颠先行一步,大摇大摆晃进了林府大门。
等见到林南,白夏才终于明白了胡三之前对她的态度是为了哪般。
林南居然没有耍花样居然真的病了而且居然还病得不轻,这让毫无心理准备的白夏大为措手不及乃至于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站在屋子中间愣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你又在玩苦肉计吗?”
话音刚落,就险些被那些服侍林南的美姬们用愤怒的眼神给直接扼杀……
“就算是苦肉计,至少我受的这些苦,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吧?”林南倚靠在床头,浅棕色的长发散披于肩,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说话时底气不足且带着明显的鼻音:“作为一个大夫,难道不是应该先过来帮病人诊治吗?”
“你不过就是寒热之症,去药店抓两剂药服下自然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白夏随口应答,然后在又一轮目光组成的枪林弹雨中缩了缩脖子,赶紧补充:“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个可靠的大夫来瞧一瞧比较稳妥。你知道的啊,我只会看病,不会治病。”
林南轻轻一哼:“你只是不敢施针和动刀,又不是不会配药。我的这点儿小毛病,应该不需要那么麻烦吧?”
“你就不怕我在方子里下毒?”
“不怕。”林南笑了一声,又重重地咳嗽了好一阵子,方哑着嗓子道:“我不信,你真的能狠心毒死我。”
“就算毒不死你,毒你个半死不活也成!”白夏嘴上虽仍是毫不留情,手下却到底还是飞速写了张药方交给一旁的侍卫,又叮嘱道:“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今儿个晚上服了之后好好休息,明早就能退烧,按照你家主子的身体底子,再喝个三天九剂,保准就能好透彻了。”
“多谢白大夫。”林南半真半假致了意,挥手让侍从和美姬全部退下后,拍了拍床沿:“坐到这儿来。”
白夏刚想拒绝,他已紧接着又道:“你在那儿离我太远了,我现在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见惯了林南生龙活虎嚣张跋扈的做派,眼下乍一看他如此虚弱无力的模样,让白夏顿觉陌生之感,也觉平日里只要一面对他时便会不由自主竖起的针锋相对顷刻消弭于无形,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拖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
林南见状也未坚持,只是抬起手背覆着眼睛,轻声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咳,越咳越笑。
白夏忍不住将他的手拉开:“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之间觉得想笑了……”林南仍旧闭着眼睛,两排浓密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好一会儿,方轻轻道:“旁边矮柜的盒子里有样东西,是送给你的。”
白夏于是依言取过,打开,愣住。
“雪莲?你从哪儿弄来的?”
“自己种的。”
“胡说!这坤城气候温暖,根本不可能种出需在极寒之地方能生长的雪莲,何况这明显是刚刚开的花……”白夏一惊抬头,看着神色委顿不堪的林南:“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