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拂雪的心立刻缩成一团,他的衣裳还在挂在屏风上,必须站起来才能拿到,若是那人直接闯进来……
他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
拂雪紧紧的盯着屏风,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因为隔着屏风,隐隐绰绰的看不清。
“你……你是谁!”拂雪壮着胆子问道,声音颤颤巍巍的,一听就是吓坏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属于男人的低沉的轻笑。
“小姨娘,你在我的卧房里,还要问我是谁吗?”
他……他的房间?拂雪不明白屏风外边的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然后他才慢一步的想起来,那位关大人说因为老爷子去世,院子不适合住人,把他安排到……安排到家主的院子里!
那这里岂不是……萧家长公子,当今的首辅大人萧靖则的房间?!
拂雪慌乱的想要站起来,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可是此时他全身未着寸缕,衣服也挂在高处,若此时首辅大人进来……
他甚至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拂雪顿时急得红了眼眶。
“小姨娘正在沐浴,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还有些事情同小姨娘讲,还请小姨娘出来。”萧靖则的声音清朗动听,一点都没有官架子。“我先在外边等。”
“……好。”拂雪的声音都在打颤,在听到首辅大人向外走的脚步声之后,才颤抖着扶着木桶边缘站起来,伸手去拿挂在屏风顶上的衣裳。
而他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萧靖则就站在里屋房门外,一言不发的盯着屏风。
里屋的灯比外边多,虽然有屏风遮挡,但是那屏风是纱制的,不至于宛若无物,却是能看到影子的。
透过浅黄色的屏风,能清晰的看到拂雪站起来的身影,还能听到细碎的水声。因为从小学戏,所以能看的出来拂雪身段姣好,腰肢纤细,手臂柔软,双腿纤长,就连肩头的弧度都格外的引人遐想。
踮脚去拿衣裳的时候,隐隐能看到一点后面的弧度。还能从屏风顶上,看到一点葱白一般漂亮微粉的指尖。
“啊……!”拂雪突然惊呼一声,他发觉不合适,急急忙忙捂住自己的嘴。
就在刚才拿衣裳的时候,他只拿到了里衣,却不成想碰掉了外衣,外衣掉到了屏风另一端。拂雪心里着急,飞快的穿好里衣,便藏在屏风后面,探出头探出手去捡外衣。
他蹑手蹑脚的,却发现探出来的这点完全不够,只能努力伸长胳膊去捡。好不容易指尖碰到衣裳,觉得周身火热,好像被人注视着,循着感觉抬头,首辅大人就现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因为着急,他的里衣穿得并不得体,领口没有翻过来,露出整片锁骨和一点胸口,隐约也能看到肩膀,伸出来的手臂也暴露出来半截,玉藕一般,白晃晃的。
拂雪对上萧靖则打量的目光,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慌里慌张的抱着衣裳缩回屏风内。
那……那就是首辅大人吗?拂雪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心中觉得实在是羞耻难堪,竟然在大人面前如此的不得体。
不过这位大人,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年轻俊秀。看起来似乎不到而立之年,一身白衣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斜飞入鬓。他的嘴角似乎天生就微微上翘,旁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看起来温暖和煦,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亲近的念头。
拂雪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连忙提起精神飞快的穿好衣裳,只是头发还湿着,一时半会是弄不干的,稍稍显得狼狈。
等拂雪出来,下人手脚利落的进来收拾,没多少功夫便清理干净,方便二人坐下详谈。
“首辅大人。”拂雪自知地位低下,先行低头行礼。长长的湿发被简单的束起来,还有两绺头发垂在额间,露出一截雪白长颈,看起来我见犹怜。
萧靖则看得目光微暗。
“小姨娘既已进了门,便无需多礼。”萧靖则轻声道,往前一步扶起拂雪,示意他坐下。
拂雪只感觉一只炽热的手抓着他的小臂,烫得他脸颊发热。他心中惴惴不安,拿不准首辅大人要怎样安排他。
毕竟他这个冲喜的妾室才刚入门,老爷子便殁了,说起来晦气,留在府里也没什么用。没有老爷子的宠爱,对着一群陌生人,他这个妾室也站不住脚,恐怕连下人都不如。若是能让他回戏园子里,倒也有些技艺傍身,即使被指指点点,却也过的自由体面一些。
拂雪心中生出些许希冀,首辅大人看起来就是宽厚仁慈的人,或许真的肯放他离开呢?
“让姨娘在此等候多时,实在是失礼,只是父亲刚刚过世,家中没有女主人,葬礼一应事务都需要我主持,所以多有怠慢。”萧靖则坐在小榻另一侧,温声说道。
炉火里边煤炭燃着,发出微小的噼啪响声。灯火明亮,衬得拂雪脸颊白里透红,娇艳可人。
“无妨……无妨。”拂雪没想到首辅大人会如此温和有礼,平易近人。他不过是底层的下九流,平日里是见都见不到这样的贵人的,若非祖坟冒青烟,怎么可能同首辅大人坐在一起说话,更不会因为怠慢而怪罪。
“父亲去世的突然,小姨娘的房间还未准备好。今日我要为父亲守灵,若是小姨娘不嫌弃,便先在我的房间住下,明日把厢房腾出来,再请小姨娘搬过去,可好?”萧靖则的声音低沉柔和,说得慢条斯理,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好像在他的安排下,什么都不需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