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炎定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品茗,顺带翻看掉在地上的新话本。
看至情节跌宕处,忽而感到有人迎面走来,带起一阵轻盈的香风。
他一抬头就见一位绝代佳人正瑰姿艳逸地站在咫尺之处,腮凝新荔,顾盼流转,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配上一身华裳和满头珠翠,熠熠生光,隐有倾国之色。
除了胸口太平,几无瑕疵。
明景宸见他盯着自己愣怔不说话,赏了他一记白眼后转身便走。
梅姑压下嘴角的笑意,把斗篷和帷帽交给高炎定,“夜寒风凉,公子体弱,王爷还是快快追出去为他穿戴齐整才好。”
这可是梅姑让做的,不是本王上赶着去的。高炎定自我宽慰地想,抓起东西夺门而出。
两人乘着马车离开王府。
今夜解了宵禁,全城的男女老幼都来赴这场盛会。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因前方车马难行,两人便在坊市附近下了车步行前往。
高炎定虽把人放了出来,但仍叫了十来个亲卫随行,以免某人再出幺蛾子。
坊市内流光溢彩,火树星桥,漫天烟花自夜幕砸落四散,与灯光交相辉映,隔着长长帷帽落在明景宸瞳孔里。
四周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走着走着,高炎定便下意识抓住了明景宸的手。
他们被人潮簇拥着不断向前,连走往何处都无法自主。
直到一处卖孩童玩具的摊位前,两人才挣脱洪流得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摆摊的是位老妪,身旁站着她的乖孙孙,身高只比小摊高出一些,好奇地盯着这俩陌生人看。
明景宸在一堆布老虎、竹马、拨浪鼓中拿起一把小木剑。
小木剑分量不重,巴掌大小,精致可爱,上头雕刻有祥云瑞兽,剑柄上有“辟邪”二字,还绑着一段殷红的流苏穗子。
高炎定道:“你对这种小儿的玩具感兴趣?不会以为这种东西能伤到人?”
明景宸嫌他聒噪,故意用小木剑在他胸膛前比划了几下。
“你想用它杀我?”
“有何不可?一箭之仇铭记于心。”
高炎定轻蔑地拨弄上头的穗子,挑衅地说:“我等着。”
明景宸一抽手,穗子脱离对方的手掌,帷帽上的轻纱擦过高炎定的脸颊,“那你付钱罢。”他颐指气使道,然后拎着小木剑扬长而去。
等高炎定再次逮到人的时候,明景宸正从小贩手上接过一串糖葫芦递给被仆从抱在怀里的涣涣。
对方斜觑了他一眼,他下意识就去掏了两枚大钱交给了小贩。
刚给完就后悔了,心想,凭什么是我替他做人情?
涣涣舔了口糖霜,笑得眉眼弯弯。
小孩子喜欢一个人就会把自个儿钟爱的东西分享给对方,她也不例外。
她小手一伸,糖葫芦上还沾着口水,在花灯下晶莹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