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都是相反的,阿辞。”孟璟抬手,心疼地揩去她脸上的泪珠,望着她满是泪水的眼睛,干燥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小腹,轻轻地摩挲着,语气沙哑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楚辞不由地抬起眼来,与他四目相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真的吗?”
孟璟冲她微微一笑,眼中像是有烈火般,神情坚毅道,“真的,不哄你。”
楚辞被他肯定的语气感染到,慢慢地点了点头,将手按在他有些粗砺的大掌上,两人的手交叠,一起护着她的小腹,她垂眼低声,重复了遍,“嗯,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依偎着,孟璟又陪着楚辞歇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忐忑不安、提心吊胆,才唤折锦去传膳。
折锦动作利落,很快便将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的晚膳端了来。
菜布好后,孟璟扶着楚辞落座。
念及腹中胎儿,楚辞就是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吃了多半碗饭。
孟璟时不时会给她夹一筷子菜,她也都吃了。
孟璟见状,原本紧着的微微松了一些。
用完膳,两人去园子里散步消食。
深秋,开得最好的惟有菊花。楚辞望着园中一丛一丛,或雅白,或轻黄的秋菊,心思一转,又想起抱月。
她抬起头,冲孟璟道,“明日,我想再去一趟承天寺。”
“为了抱月?”孟璟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楚辞“嗯”了一声,“现在好不容易找回她的尸首,我想好好地将她安葬了。”
孟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顿顿,又道,“你昨日让折夏准备的,是能将尸首恢复成原样的东西?”
楚辞轻轻颔首,“不错。死生都是大事,都应该体体面面的。”
“你说的是。”孟璟极为赞成,“死生都是大事……”
后一句,是无比的寂寥。
那语气,楚辞怎么不了解他是想到了什么。
倏忽间,她心思一转,语气难得地柔软下来,看着他,劝道,“其实,没有找到尸首,也是件好事……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哪个角落里,她还好好地活着……”
孟璟听楚辞说着,眸光隐隐约约地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黯淡下来,摇头道,“祈心她受过那样多的伤害,怎么可能还好好地活着……她是那样的明媚,骄傲。”
楚辞住了嘴。
垂下头,用力地拧了下自己的手背。
痛感传来,她在心里骂自己——她真是疯了,才会跟自己的夫君谈论他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风大,回去吧!”心情不好,她也不想再在外面待了。
孟璟还在想着祈心的事,并没有察觉到楚辞语气里的赌气意味。应了一声,帮她裹紧披风,伸手就要揽她纤细的腰……
谁知,楚辞却躲过了他,冷哼一声,拔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孟璟看着她快步离开,还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只是加快脚步,沉默地跟了上去。
楚辞行到云水居门口时,因脚步太快,险些跟月洞门另一边的人影撞上。
随即,便被人掐着腰,揽进了怀中。
“皇婶,你没事吧?”孟安闻着楚辞身上传出来的令人忘忧的冷香味,含笑轻声问道。
下一刻,他还没等到楚辞的反应,肩膀上就挨了孟璟一掌。
整个人直接松开楚辞,朝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而孟璟,一眼都没看飞出去的孟安,只飞快探手,一把将楚辞揽在怀中,两人轻旋着站稳。
“没事吧?”孟璟低头看向楚辞微微发白的脸,问道。
楚辞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你的侄儿。”
听楚辞提起,孟璟这才朝砸在地上的孟安看去,脸色阴沉,声音冰冷道,“再这么冒失,便滚回你们豫王府去!”
孟安已经揉着快要断掉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他忍着疼,压下心中恨意,只带着歉疚的表情,望着孟璟道,“是侄儿的错,差点冲撞了皇婶,皇叔要打要罚,安儿没有半句怨言。”
他说这话,原本是客气。
自己毕竟是客人,哪有主人把客人往死罚的。
可偏偏,孟璟不是一个客气的人,且尤其是不跟惦记他儿子爵位的豫王府客气。所以一听孟安认罚,当即便冷笑着道,“你知错便好,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跪着,什么时候本王的王妃满意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