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趁着给自家主子送饭的功夫,把暗卫报上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比划了一通。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府的人给下了毒,孺人晕倒在佛堂被抱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吐血,哎呦喂,据说可吓人了。”
沈怀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玉米烙:“据说?据谁说?”
沈铎把凉拌牛肉从食盒拿出来:“王爷,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跟您撒过谎?”
“你刚才可见过什么人吗?”沈怀夕坐下来,眼睛微抬看着他。
“人?属下见了厨房的赵大妈,问她要了一块儿椒盐锅巴吃,还见了驯马的小张,和他约好了有空去吃酒。”
“我问的不是这些。”
桌子上的肉和饭冒着热气,最后端出来的是一盅百合乳鸽汤,汤底雪白,面上飘着几颗零星的葱花。
“不是这些?”沈铎夹了一筷子牛肉吃了,顿了一会儿,又加了一筷子放进沈怀夕碗里。
沈怀夕:“这是做什么?”
沈铎:“给您试菜。”
沈怀夕:“那为什么不试这个玉米烙?”
沈铎:“哦,那个属下不爱吃。”
……
帐篷里是长久的沉默,沈怀夕抄起手边的馒头砸到了沈铎脑门儿上。
“还见了什么人?”
“王爷,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沈铎捂着脑门儿撅起嘴,“还见了谁……属下回来的路上还看见了一只兔子,算不算?”
“那只兔子叫子辛?”
沈铎一怔,瞪大了眼,随即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军营里都是男人,你跟在我身边,也没多少时间能见着姑娘小姐,可是沈铎,做人不能失了分寸。”
沈铎一声没坑。
“我过几天叫管家给你老家的父母递信,你还是赶紧成亲罢。”沈怀夕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还有,以后不许你再和子辛见面。”
沈铎低着头,小声应了句是。
他觉得自己委屈。
两个大男人,私下见面怎么了?
又不是男男女女私相授受,成亲就成亲,他也正打算跟爹娘说来着。
杨廷允坐在书房的花架旁,举着剪刀仔细修剪着架子上的一盆萱草。
这是他十岁的时候,从萱芷堂的杂物堆里偷回来的。
是偷,不是拿。
那时候杨老夫人还是杨府的当家主母,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还活着。杨廷允彼时正跟着自己的生母崔姨娘住在正屋偏房里。
崔姨娘生辰,他看着屋里摆着的空花盆,突然想到要买点儿什么花草来种。
可他没有钱。
萱芷堂那天正好在修剪花坛,花匠拔了坛里的萱草,种上了女主人最喜欢的海棠。
杨廷允眼巴巴地看着被丢弃在杂物堆里的萱草,想起了学堂里夫子讲过,萱草是送给母亲的花。
他没敢当着人们的面去拿,大夫人一向看不惯他们母子,父亲也不喜欢他畏畏缩缩的样子。
等到晌午,干活儿的花匠和丫鬟小厮们都去厨房领饭了,他才从门后出来,蹲下身抓起最面上的一株萱草,拔腿跑回了崔姨娘屋里。
他看见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