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送过来的时候,杨柳正在擦脸,今天的棉巾有些粗糙,她本来就思量着胡乱擦几下了事,等到翠竹把菜名一一报出来,她这脸彻底擦不下去了。
厨房送来的早饭有栀子绿豆糕、甘草薄荷饼、百合莲子粥、苦荞大麦茶。
这。。。。。。
杨柳擦干净脸,走到桌边看了一眼。
这一堆降火散热的东西吃进去,人还能活着吗?
“你到厨房去问一问。”杨柳对着翠竹招招手,“今天的早饭,是谁安排的?”
“奴婢这就去。”翠竹急忙应下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
她也觉得今天的早饭有些不太对劲儿,按理说虽然盛夏酷暑是该吃些绿豆莲子之类的东西降火,可这一大桌子吃下去,怕是要吃坏肚子吧?侧妃又没上火,平白无故吃这么些降火的东西做什么?
“哎呦!”走路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翠竹一个没留神,跟人撞了个满怀。
被她撞了的人也“哎呦”了一声,等看清了她的脸,那人凑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翠竹?怎么样,没摔着吧?”
见来人是沈铎,翠竹揉了揉脑袋,冲他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吓了一跳。唉?你没跟着王爷?”
“就是因为跟着王爷,我才得过来的。”沈铎耸了耸肩膀,“今儿早上厨房的人办事儿毛手毛脚的,给听枫苑的早饭送到秋实居去了。”
“那些早饭。。。。。。”翠竹觉得眼睛有些痒,索性抬手揉了两下,“那些早饭,是王爷要吃的?”
“早饭怎么了?”沈铎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放凉了?”
“这倒没有。”翠竹摆了摆手,“我看那饭食里尽是些绿豆苦荞之类的降火的东西,王爷最近上火了?”
“好像是。”沈铎抱着肩膀,“今天一大早,王爷回了听枫苑就开始流鼻血,苏大夫来看了,说是‘胃火炽盛,肝脾不和’,给开了一大堆降火的药材,让厨房做早饭的时候,加进汤粥里。”
旁边树枝上有只极小的绿色蜘蛛倒挂着溜下来,似乎是肚子里的丝吐完了,悬在翠竹头顶一动不动。
“哎,别动。”他拽住了翠竹肩膀的衣料,让她别动,伸手把那只绿色蜘蛛捻到指尖,远远地丢到了一边的土里。
“怎么了?翠竹抬头去看,只看见满树的叶子和叶缝儿间透下来的晨光。
“有只虫子。”沈铎岔开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个花生米那么大的形状,“我给拽下来丢了。”
“那种浑身透绿的?”翠竹抬着头转了一圈,“是小青虫还是小绿蛛?”
“你不害怕?”见她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还大有想再抓几只放到手里玩玩的意思,沈铎有些好奇,“你真不怕这个?”
“不怕。”翠竹眨眨眼睛,“你忘了,沈铎大哥,我小时候在花房做杂工,这些东西是见惯了的。”
沈铎“哦”了一声,刚想接着说点儿什么,就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喷着热气。
他拧着脖子回头,看见的是子辛那一张冷得像淬了冰块儿的脸。
“沈铎大哥。”子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拖着极长的尾音,“主子的早饭呢?”
没等沈铎回答,翠竹对着两人微微点了个头,转身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