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特别喜欢叽叽喳喳,叶问会聊自己在官署、翰林院遇到的一些趣事,秀秀会说自己铺子的生意,偶尔秀秀还会带一些铺子里的小零嘴回来给叶问上值。
这样细碎的言语,时常让叶问觉得很温暖。
不过
最近这段时间的饭桌聊天实在无趣,因为娘子三句不离大舅子,两句不离今年会试,让他忍不住想:那年我会试的时候,她有这么上心吗?
“娘子,马车行慢,二弟晚点来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秀秀蹙眉,“马上就要会试了,京城的天气与江南那边的天气很不同,他要是来的太晚,不能适应天气恐怕会影响会试的发挥。”
娘子担心的很有道理,但是:“二弟先前说去边城游历,边境比京城苦寒多矣,他能经受住游历,想来京城的天气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是啊,游历苦寒,他一定吃了许多苦。”秀秀满脸心疼。
叶问:……
“对了,之前忘记跟你说了,我爹娘这几天也会过来。”
听说岳父岳母要来,刚刚还有些嫉妒的叶问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十分热情,“他们要来,可要再扫一个院落出来?”
“不了。”弟弟住在偏远还算是投亲,爹娘也过来就有点奇怪了,“爹娘托我在京城里寻摸寻摸,有没有什么小院子,他们想在京城里买个小院子。”
“爹娘准备了多少银子,想买几进的院子?地段有挑吗?”叶问知道官署里有专门等级一些所属官府院子的地方,岳父岳母想买,倒是可以去问问。
秀秀给了个数,不多不少,叶问没买过,不知道行情,二人一合计,决定出发!当场去问!
于是下午,二人就坐
着马车匆匆去了官署。
谁能想到的,在外人面前端方持重,朗朗如明月,灼灼公子叶问,能如此耐烦地和家中妻子讨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
盼望着,盼望着,一直行在路上的陈延终于看到了京城!
这座王朝集权的中心,这座巍峨古朴的城池!
陈延扫了一眼,城门很高,比起一些贫穷的城镇,京城的外壁很新,约莫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城根处也没有青苔,城墙上插着明黄色的、代表皇权的旗帜。
而城门口,等着入城的人非常多,有同他一样架着马车的,也有许多挑着担的挑夫,拉着柴火的农夫,与其他地方的人相比,京城的人更有精神,队伍里的百姓说说笑笑。
周围人声嘈杂,让陈延有些恍惚,三年游历,这样繁华的场景可不多见。
排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队,终于轮到了陈延,作为一名进京赶考,拥有举人文书的举子,陈延是不用交付入城费用的,城门口的守卫对他和驾车的车夫都很礼遇,爽快地让他入了城。
在去拜访秀秀之前,陈延先去了一趟客栈,把身上里里外外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在成衣店买的袍子。
倒不是说要去给秀秀撑什么场面,实在是之前那一身穿在身上,太落魄了。
身上干净清爽以后,陈延踏上了去叶府的路。
上次和秀秀通信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爹娘是不是比他先到江南?没有
通讯工具、交通工具不发达实在是不方便,也怪不得许多文人墨客写分别,一写就是往永别上写了。
思绪乱飞,叶府很快到了,陈延递上拜帖请门房通传,今日秀秀恰好出门巡查铺子去了,陈延没想到弄得那么巧,正想着要不要下次再来的时候,管家出现了!
他礼貌询问了陈延几个问题,听完陈延的回答之后,立刻躬身,“陈公子您请进,夫人这些天候您多时了……我马上叫人去把夫人叫回来,您先在厅前烤烤火。”
这么热情?
陈延发现,不仅他在叶府的待遇很高,大山和二树在府里的待遇也很高,也有热茶和炭火烤。
进门的路上,他看了一眼管家身上的衣袍,看着是低调的颜色,但究其料子……说不定比自己在成衣店买得这身还好,足以可见这个管家在叶家是能说得上话的。
说得上话,对秀秀的态度依旧很恭敬,看来秀秀的确过得不错。
这么想着,陈延眉目上已经染了几分笑意,慢悠悠品着茶,不多时,门外一句‘夫人’让陈延立刻抬起了头。
恰好,那一抹蓝色的身影,已至眼前。
时隔三年再看秀秀,陈延发现,她成熟了许多,面庞上已经寻不到稚气,身量似乎更高了,一袭蓝色的对襟袄子,头上插着几根簪子,简约低调,有点当家主母的范儿了。
只不过一开口,就把主母范儿全部丢了。
只见秀秀看见陈延,眼睛瞪
大,一脸不可思议,然后眼眶便瞬间红了,疾步走到陈延面前,拉住他的手——
“康弟!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游历的时候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说罢,便搂着他轻声哭泣了起来。因分离而带来的涩感瞬间消失,陈延心一软,揽住秀秀,笑道:“只是晒太阳晒黑了,不苦的。”
他正在轻拍着秀秀的背,而后不久,叶问也出现在了前厅。
陈延发现叶问匆匆向他奔来,刚想跟他打招呼,却发现叶问一个余光都没给他,快速接过了情绪有些低落的秀秀,在一边哄了起来。
陈延:……
虽然有些刺目,但见此景,有些担心,忽然就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