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岳山书院岁考所张之榜实在奇怪,虽然还是三张榜,但榜上多了许多陌生的名字。
陈延和叶问都长得高,眼神也好,立于人群之中,很快在甲板看见了自己自己的名字。
程瑞站在他们一侧,笑嘻嘻道:“你二人快帮我看看!我此番是在乙班还是丙班?名次朝前还是在后!”
二人无奈,笑着把榜看了一遍,然后微顿,陈延:“我看乙班你看丙班,再看一遍!”
起初,二人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再找了一遍之后发现无论是乙班还是丙班,都没有程瑞的姓名。
“怎么了?大哥二哥都不说话?莫非我此次不在乙班丙班,在甲班?”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准备凑头往前,而后就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了某个学子的号叫声,“我竟然没有通过岁考!”
“我也……”
“怎会如此!”
人群之中没有找到名字的学子有些嘈杂。
在这样的嘈杂声里,程瑞的表情一下变得错愕,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哥二哥的异常——
“我不在榜?”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答案就是最坏的答案,虽然入学时就听过岳山书院岁考不通过会留级,但这两年来被留级的人很少,加上程瑞一直稳步升班,程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留级。
如今噩耗砸来,程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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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分班已成,书院可不会给这些学子调节情绪的时间,直接照
常开始上课,叶问和陈延去了新的课院,程瑞则待在了从前那个院子。
分开上课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因为地级班这边在为乡试应考做准备,散学的时间比玄级班晚,上课的时间也比玄级班早,叶问陈延和程瑞就直接这样错开了,只能在每晚碰个头。
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程瑞很是萎靡了一阵子。
就在叶问和陈延想着要不要找时间宽慰一下程瑞的时候,他突然又变得精神了起来,每晚除了学习自己夫子教学的东西之外,还会从陈延这里蹭一些课业过去,说是怕自己赶不上课,提前先学。
三弟突然振作,调解了情绪,一心奋发向上,三人为了庆祝此事,决定下山搓一顿好的。
因为叶问和陈延散学的时间晚了,这次没有去更远的岳山镇路边摊,而是直接在程家的大马车上开吃了。
豪华马车即使是放了一张桌子空间也不显逼仄,叶问夹了一筷子肉,感慨:“这已是难得的一起用餐的时光了。”
“只是不在一起吃饭,照旧是兄弟。”没有酒,陈延举了一杯清茶。
三人碰杯,杯中涟漪四起。
程瑞叹了口气,“虽说如此,但一步差,步步差,今后我们恐怕很难再同级了……”这次突然岔班之后,单独上宿院,去食肆的日子,程瑞想到了很多事情。
“现下是不能同级,等来年,恐怕连见面都难了。”
陈延和叶问一下想到了来年的乡
试,是啊,若是明年他们一起参加乡试,同邱夫子所说的一样,高中桂榜成为举人,那便算是从书院‘毕业’了。
如果还想更进一步,或游历或入国子监,然后进京赶考,他们会考那一年,程瑞才考乡试。
这样步步错开,除非叶问和陈延留京做官,然后程瑞再进京赶考,今后才有再见可能。若是外放为官……
“停。”陈延开口,打断了程瑞发散的思维,“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十几岁都想到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就算分别又如何?”陈延拿出了曾经宽慰秀秀的话,“难道不见面,便不是朋友了吗?”
“即使不能见面,我们还可以通书信,我们在书院的同窗之谊不会因为时间、分别而改变。铭记此刻,便是对我们情谊最大的尊重。”
“对!”叶问扬眉,“大丈夫何以哭哭啼啼,三弟你豁达一些,再说了,未来还长,谁知没有我们三人同朝为官的可能?”
程瑞也笑了,“说来明年能分别,也算好事了。”分开了,说明二人中举了,“借大哥二哥吉言了!”他仰头喝下一口茶。
“喝茶倒被三弟喝出了酒的架势。”陈延微笑,“那我也来一杯。”
茶过三巡,饭微微凉,大家又忙着吃菜,叶问的嘴是闲不下来的,便问起程瑞,今年的心态怎么这么好,留级一下就想明白了。
要知道,这货以前可是牛角尖一级达人。
程瑞不好意思的笑
了笑,“也就是想起了我的表妹。”由于程瑞提及郑嫣的频率太高,一直说未婚妻或者说嫣儿有点黏黏糊糊的,所以他便用回了表妹这个称呼。
“我不能一直一蹶不振,举人本就不好考,地级本就是书院的乡试预科班,若是我都轻轻松松进去了,才要怀疑书院夫子的水准吧。”
“所以我留在玄级班才正常……这也正是我的不足,都怪昔年钻了牛角,平白浪费了那些时光,来年我就要定亲了,得立起来了。明年不考,那下一届、下下一届,我总有机会!”
不是不难过,而是程瑞已经看清楚了,难过并没有用,只有振作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这一番热血发言让陈延和叶问都惊了。
他俩看着程瑞,感觉三弟的变化真的很大很大。
是夜,程瑞在看书,叶问和陈延出来给他打水的过程中,叶问提着桶,突然问一边的陈延,“二弟,一个人成亲之后的变化就这么大吗?”
陈延总感觉叶问之前好像问过这个问题,对陈延来说,这是一个很辩证的问题,“也不是所有人成亲之后都会有变化的。有担当之人要结亲,便意味着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三弟想要给郑姑娘最好的,便自然而然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