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撇开眼,不给温凝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温凝甩掉手上的绣绷,一声冷喝。
裴宥刚到门口,脚步堪堪停住。
温凝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你不是说带我出去用膳吗?!”
眨眨眼,最终还是放软了语调,淌出些许委屈:“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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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西原是岭南十三城里,最繁华最热闹的一座。
疫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副药下去,三日时间便可恢复得七七八八,除非体弱者,即便是重症,在家中多休养几日,也多半无甚大碍。
因此,“丛树”入城没多久,梧西便渐渐恢复了生气。
温凝望着喧闹的饭馆,虽知此次疫症还是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可相比上辈子的惨剧,如今这副模样,已经令她十分欣慰了。
若在平时,温凝恐怕早就拉着裴宥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问个没完了,但现下,两人才刚刚险些又吵一架,心中各有芥蒂,因此都不怎么说话。
裴宥身边没带人,自行点了菜,温凝看似没在听,却在结束时加了一句:“你们这儿的特色酒上一壶。”
“好嘞!”店小二认识裴宥,热情得很。
裴宥黑黢黢的眸子觑温凝一眼,温凝托着腮,若无其事地看楼下。
不止是店小二,整个梧西城,几乎没人不认识裴宥,因此,两人是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落座。
楼下很热闹。
与大多数酒楼差不多,中间专门留了戏台,虽才恢复经营没多久,此刻也铿铿锵锵地唱着戏。
温凝看了几眼就明白,唱的正是这阵子的疫症。
大约是裴宥人还在梧西,因此化去了他的存在,直接编排成神仙下凡,解救众生的戏码。
温凝本是不想与裴宥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佯装看戏,不想还真看进去了。
她突然就想到,她的重生,她阴差阳错地囤了那么多“丛树”,会不会真的就是神灵的指引,让她来有此机会解大胤一难呢?
阿弥陀佛,待她回京,须得好好去慈恩寺上一炷香才好。
看了会儿戏,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持,温凝很自然地问道:“你是如何将那些‘丛树’运来岭南?为何人人都说犹如天降?”
裴宥喝着茶水,面色也不似刚刚在官驿时那般冷硬,恢复到惯常的清寡,淡声道:“用了自己的暗卫而已。”
温凝略有诧异地望向他。
他这是信不过谢家军?
此次他没带顾飞,亦没带徒白,明面上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但她也没多问,转而问道:“那粮食呢?那时城中缺粮,你何处找来的粮食?”
裴宥拿起茶壶,垂眸倒茶,并未言语。
不与她说算了,哼。
转而继续看戏。
不一会儿,店小二送来了温凝点的酒,菜也陆续端上来。
岭南的菜式比起京城和江南的,口味稍稍偏重一点,喜食辣。温凝的口味其实与裴宥相近,喜甜口。
但偶尔吃一顿辣,也未尝不可。
只是吃着吃着,她的眼神便飘在了一旁那壶酒上。
瞟了好几眼,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银牙一咬,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酒。
裴宥看着她又是犹豫,又是忐忑地扫了几眼那壶酒,最后眼神一横,倒了一杯酒就要往嘴里送。
“西南酒烈。”伸手拦住了酒杯。
温凝抬眼,眨了一眨,眸子里潋滟的光也跟着闪了一闪:“我就要喝!”
拂开裴宥的手,直接将酒倒入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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