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睢在教宋檀写字,他大约对宋檀那笔字不是很满意,亲自给了写了字帖,让他照着描红,描一段时间再开始临帖。
今日是初雪,太极殿的窗子都是用大块云母磨成的,光滑透亮而不露寒风。透过窗子,雪花安静地飘落,落满远处的红墙绿瓦。
宣睢圈着宋檀写字,宋檀却看着窗外的落雪出神。
宣睢搁下笔,捏了捏宋檀的耳朵,笑道:“你若是做学问,怕是养活不了自己。”
宋檀回身,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讨好的冲宣睢笑笑。
宣睢摇摇头,松开他,走到一边去了。他今日穿着常服,沉香色云缎直缀,孔雀穿花的过肩绣纹,腰上系着一条双环佩,此外没有别的装饰。
他走到榻上坐下,随意整了整衣服,剥碟子里的松子吃。这个时候,他的姿态很放松,那种深不可测的帝王模样稍稍退后,年轻俊美的容貌却越显眼了。
宋檀走过去,盘坐在他对面,把手炉抱在怀里。
小太监端来一盏桂花杏仁酥酪,热气扑了宋檀一脸,桂花蜜如同金碎一般散落点缀其中。
宋檀接过来,那小银勺子慢慢舀着吃。今日的酥酪比昨天的人参炖鸡好吃,宋檀很喜欢。
宣睢不满意宋檀的体力,各色补品不要钱似的送到宋檀面前,他没觉得多好吃,可是养出了一把乌黑油亮的头。
少顷上了几样果品糕点,还有一壶太禧白,酒是温好了的,香醇凛冽的味道顷刻便盖过了甜润的酥酪。
宣睢倚着靠枕,一条腿半曲着,握着酒杯的手搭在膝头,是难得的闲适之色。
两人对坐着赏雪,宋檀馋宣睢的酒,眼巴巴的看着。
宣睢挑眉,“你会喝酒?”
宋檀忙点头,他爱吃自然也会喝,可是喝酒会误事,宋檀从来不敢多喝。
宣睢就亲自给他倒了一杯,一盏小小的青玉杯装不了多少酒,宋檀张口就把酒下了肚,越咂摸越觉得香醇。
宣睢看着宋檀这小酒鬼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就这样馋?”
宋檀喝了酒,热意在腹中散开,眼睛都亮了
宣睢手中的青玉杯在宋檀眼下转了一圈,却又坏心眼的挪走。
宋檀从榻里侧慢慢挪过来,挪到宣睢跟前,两只手扒拉宣睢,“再给我喝一点吧。”
宣睢手指蹭了蹭宋檀的侧脸,那一小片皮肤软的跟宋檀刚吃过的酥酪一样。
“好罢,再给你喝一点。”宣睢捏着宋檀的下巴,把酒杯喂到宋檀嘴边。
宋檀噙着酒杯,嘴角沾上一点濡湿,他犹不觉,眼睛眯起来,美得不得了。
“这真是我在宫里度过的最暖和的冬天。”宋檀道,没有布满冻疮的手,没有被积雪浸湿的脚,寒风刮不到他的脸上,也没有那种冷的无处躲藏的感觉了。
冬天对于每个人都很难过,御前的宋檀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其他的小太监了。
宋檀注视着宣睢,真心感谢道:“这都是因为陛下。”
宣睢倚着靠枕,看着面前宋檀明亮的一双眼睛,他以那样柔软的目光看着人,很容易让人想起生命中温暖的东西。
宣睢摩挲着他唇上的软肉,微微低头咬住那两瓣鲜嫩的嘴唇,品尝着一点烈酒余味。
宋檀胳膊撑不住了,一下子倒进宣睢怀里。宣睢拢着他,爱不释手。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太极殿前站了几位大臣,为的是田阁老,后面跟着刑部和户部的几位大臣,沈籍也在其中。
田阁老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寒,六安将他们安排在侧殿稍候,送上炭盆和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