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宵妤回头望去,一眼看到冯庸七人进来了。
冯庸显然是带着目的来得,一进来目光便四处梭巡寻找目标,却被侍应生引领着,以宴席快要开始为由,安排到另一条长桌的末尾去了。
很快,姜奕承推着姜老爷子在主桌坐下,宣布宴席开始。
悠扬的音乐中,几轮推杯换盏后,主桌上众人纷纷上前跟姜老爷子打招呼。
姜老爷子只顾呵呵笑着,回答得张冠李戴。
等那些老一辈们都寒暄结束,宁轻澜起身过去,拉着姜老爷子的手,轻声问“姜叔叔,我是宁轻澜,您还记得我吗”
姜老爷子目光在她面前飘忽着,落不到实处。
“老宁头”姜老爷子握着她的手晃了晃,“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宁轻澜长睫颤动,想起老爷子曾经的生龙活虎,表情就有些绷不住。
“我是宁铮远的女儿。”宁轻澜说道。
姜老爷子摇头喘气,“女儿老宁头你那个女儿啊,可真让我遗憾呐。”
宁轻澜顿时僵在原地。
姜奕承敛目,“爸,你该休息了。”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就有人上来,将老寿星哄着推走照顾。
“呦,这不是轻澜吗”
这时,一道声音在宁轻澜背后响起。
宁宵妤转头,看到一名身着玫红色高定礼裙,打扮精致的中年贵妇。
宁轻澜心头一沉,转头后扯出一丝笑容,“申明歌。”
申家
宁宵妤依稀想起来,那是全国出名的建筑板材商,跟宁家有过一些不
多的合作,按理说,不该有矛盾才是。
“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场合看到你。”
申明歌单手支着下巴,眉梢高高挑起,唇角带着不怎么令人愉快的笑意,“我记得你年轻那会儿斩钉截铁地说过,这辈子最讨厌这种带着铜臭味儿的虚伪社交,更厌恶句句离不开利益的应酬交际,怎么刚刚我进来时,好像看到你在跟卖袜子的贾总交谈你现在都到这地步了”
申明歌对宁轻澜的态度显然算不上友好。
宁宵妤余光中,留意到宁欢笙蹭地站起来,就要冲到宁轻澜那边去。
宁宵妤一把拽住她,“别冲动,跟我说说这个申明歌的情况。”
宁欢笙按捺着焦灼,低声道“申明歌跟妈妈一个岁数,年轻时候闹过别扭,后来见面都不怎么说话了。我以前听妈妈提过,说她为了利益选择商业联姻,嫁了个不喜欢的人,觉得她很可悲。”
宁宵妤明白了,“她们二观不合,互相看不上。”
“对,申明歌以前是妈妈眼里的反面教材。”宁欢笙小声道。
“那得了,你别过去。”
宁宵妤心下暗喜,将宁欢笙按坐回座位上“两家又没有深仇大恨,妈妈现在观念也变了,她们吵不起来。”
相反,完全是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来了。
宁欢笙神情迷惑。
但出于对宁宵妤的信任,只好忍着焦虑继续观望。
宁宵妤早料到今天会有人忍不住当面给宁轻澜难堪。
刚刚外面那些不加掩饰的恶意,到这会儿终于摆到了明面上。
“宁太太何止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啊,宁太太年轻时那是对咱们整个圈子的人都瞧不上”又几名中年贵妇上前,站到申明歌身旁,对着宁轻澜笑道“我可也记得二十多年前宁太太的爱情宣言,那可是如雷贯耳啊,说什么来着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把自己都卖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是这么说的吧”
“是啊,”又有贵妇接口讥嘲“宁太太你当初是出了名的清高自傲,圈儿里有好些个小门户的男人觉得你阳春白雪、无可替代呢,我这么多年还真以为你淡泊名利,谁知道今儿个却看你转了性子,一时还真有些失望。”
宁宵妤一一看过她们的着装和座次。
这几名贵妇家世非同小可,都是宁家即便鼎盛时期,她们也绝对不虚的豪门阶层。
宁轻澜早年间是重情不重利、不在乎男方出身、甘心付出一切的择偶观,这种单纯透明的性子,哪个男的不想被她青睐说她是当年圈子里许多人的白月光也不为过。
但是,宁轻澜这种各方面条件优越却偏要恋爱脑的例子,圈子里现实清醒的女性当然看不惯,双方又都自视甚高,一遇上互不相让,不吵闹才怪。
姜奕承脸色一沉,正要起身阻拦,肩膀上却偏偏压上一只手。
他回头,便见姜平乐嘴角不动,声如蚊蚋,“急什么,你这时候出头,人家只会更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