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第一天上班。
宋歌刚走进销售部,就看到同事们围在一起不知道讨论着什么。
宋歌正想走过去八卦一下,就见一个相熟的同事,朝她招招手:“快过来!”
“什么事啊?”宋歌看着她们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
“一分那边买医院统方数据被抓住了!”
“啊?怎么抓住的?”
“医院报警说自己数据被偷了,警察查到是一个黑客团伙作案。这个团伙在招供的时候,把一分好多人都供出来了。”
在集团里,一分属于嫡长子,皇冠上的明珠。一分的人在集团里面走路都趾高气昂,目不斜视。
他们提及三分的时候,总会带几分城里人看乡下人的轻蔑。
“哦,三分那群人啊。”
这回三分的人可不就逮找机会,使劲嘲讽。
“哎呀,就是这个事情年后才报。要不咱去年年底开年会的时候,可不得好好阴阳怪气一下那些眼睛长脑门上的人。”
突然有人插上一嘴:“你说说,徐总这边刚在国外谈了一个大合作,那边大房就跌份了。徐总是不是上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宋歌,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站在宋歌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歌。
宋歌听了一惊,还以为他们是发现了什么。
索性还没等宋歌回话,另一个同事就接过话头说:“你也不想想,人家王总的妈是谁。有他妈在,王总犯得这点小错影响不了大局的。”
宋歌有些好奇地探头追问:“王总妇人很厉害吗?但她现在不是没在集团里面任职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销售部里有位资历深的同事喝了口茶就发话“当年王总夫人可是跟王总一起打天下的,当年王总办厂的时候,认识了当时在体质内工作的王总夫人,听说当时夫人帮忙跑了很大一笔的无息贷款,就是这样我们公司当年才有钱去欧洲那边买机器,后来公司发展好了,夫人就直接辞职,跟着王总一起干,还用家里的关系帮王总批了厂房,现在公司里好多骨干都是夫人当年的手下。但是男人嘛,有钱就变坏,搞医药行业的在外面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夫人就急了,要闹离婚,结果王总也没挽留,直接给了一大笔钱给夫人。后来,夫人的家里意识到事情不对,要两人复合,王总那时候可能还需要夫人家里的帮助吧,倒也同意复合,但是两人签了婚前协议。”资历深的老同事在说完这么一大长串话之后,拿起手中的陶瓷杯,喝了两口茶。
“照这么说,谁是继承人就完全取决于王董了?那不是王董想选谁就选谁?说不定人家王董喜欢我们徐总呢?我们徐总年轻有为的。”
老同事一只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伸出一根只手,虚指着发问的那位同事的脑袋,“哎哟,你这人,没听见我刚刚说,这公司很多骨干都是在夫人带出来的吗?徐总上位,人家会服吗?再说了,你想想徐总进公司几年,小王总那可是大学一毕业就马上进公司,从基层开始到一分总经理,这可不就是太子的锻炼路径吗?“
那名同事不服气地反驳:”不就是一分总经理吗?我们徐总现在不也是三分的总经理?“
“这不是明摆着是康熙和他太子的故事吗?你怎么都不懂?”老同志并没有把话说清楚,而是意有所指地用了一个典。
“啥意思?”一名新进来的医药代表,冒出头问了一句。到底还是年轻人,有不懂就马上问,也不怕丢脸。在场不懂的人多了去了,但人家就是不想丢着脸,就等着别人发问呢。
他这一问,老同志就更加来劲了:“就说你们小孩子,整天读书不知道读些什么东西,就你们这水平,等等跟领导喝酒,都不知道领导在讲些什么,拍马屁都不知道怎么拍。”
他说着故作姿态地又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两口水,才继续解释:“这天子还没老,还不肯人老,太子就长大了,想独当一面了,你说天子这时候会怎么办?总不能说我不认老,你给我继续等着吧,当然是引入一个人,让他跟太子斗着,自己坐收渔利咯。”
“这有钱人家啊,钱都把亲情给腐蚀了。”一名同事感叹。
“那谁能拿钱来腐蚀腐蚀我爸,我愿意承受这种痛苦。”另一名同事马上接过他的话头。
“做销售的,消息不能不灵通啊。”老资格同事继续炫耀着自己的总部消息源,“你们要知道,徐总这个mrna项目,可没那么简单,据说董事会投票最后是6:5,将将通过,你们猜谁是那决定性的一票?”
“徐董?”还是那位年轻的同事,轻易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资格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不白说了吗?这王董明显就投得是反对票啊?”
宋歌的心沉了一沉,她不知道徐静是报着什么样的态度去承受这一切。被自己的父亲视作一枚棋子,还是随时可以抛弃可有可无的棋子,抑或是一块帮助自己真正重视的孩子成长的磨刀石,没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天赋,他的努力,他的成就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没有人会为了他的成功而喝彩。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这些而收获本不该有的猜忌与冷枪。
“那还有谁支持我们徐总啊?”
“温董。”
“就是那个平常都不怎么参与咱们集团日常经营的外部董事?他这次怎么会出来了?”
资深同事放下水杯,把手一摊开,“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
晚上宋歌和徐静在小区旁边的公园散步时,宋歌想起了早上同事间的讨论,走着走着便突然环住徐静的腰,问道:“徐静,你会难过吗?”
徐静自然地将她抱在怀里,但对她突如其来的发问感到好奇:“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人说,王董在mrna项目上投了反对票,你明明那么努力,连春节都没有过,一个人去美国谈的项目。”
徐静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含着的泪光,仿佛只要一眨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弯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瞎担心。结果是这项目通过了,过程中谁投了反对票,谁投了赞成票,根本不需要在意。”
宋歌不知道徐静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一次又一次的伤口上结满了厚厚的痂,像铠甲保护着自己,又恼人地记录着曾经受过的伤,让人无法轻易忘却。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宋歌盯着徐静的眼睛,坚定地对他宣告。
“无论对错?”
“无论对错。”
我愿意做那个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的人,哪怕不能为你冲锋陷阵,哪怕不能为你排忧解难。
“那我们约定好了,”徐静低下头在宋歌的额头上,珍重地落下一个吻,“这是证据,你以后可不许抵赖。”
世人都说,咸吃萝卜淡操心,但爱情总会让人便成盲目的不自量力的忧愁者。
即使你的对象富可敌国,而你两手空空。来不及担忧自己明天的吃食从何而来的时候,却会为他任何一点损失而皱眉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