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林淼在后厨帮着李嬷嬷熬煮秋梨膏。
侯府每年到了秋天的时候厨房都会熬煮满满一大罐的秋梨膏,给府里的两位夫人化水喝。
林淼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手里正麻利地干着活,把腿边满满一筐的梨捣成泥状。
坐在一边的三个嬷嬷聊起了魏云岚前些日子寄回来的家书。
李嬷嬷:“我也是听嫣儿说的,二公子寄回了家书,好像今年是赶不回来了,北境多处防线部署得有二公子亲自看着,得明年春天才能回来。”
“到时二公子的亲事也该定下了吧,他都快二十三岁了。”
“唉,若不是北境忽起战事,二公子这会儿早就把那韩家小姐娶进门,说不定孩子都该有了。”
说到孩子,三个嬷嬷忽然都静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林淼埋头做事,只当自己没听见,三个嬷嬷叹了声气后另起一话头。
林淼待在镇北侯府也有些日子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多少也都知道一些,魏夫人以前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不幸没保住,那之后魏夫人就一直没再怀上。
魏云泓长年在北境,待在帝京的时间少之又少,魏夫人在这种情形下要想再怀一个孩子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孩子这个话题在侯府几乎是不能提的。
之后三个嬷嬷都没再聊起那封家书的事,林淼给她们打完下手就离开了后厨。
帝京入秋后,春夏开的花在秋天来临前就已经全都谢了,连叶子都变得有些枯黄。
林淼把库房里之前堆着的花盆全都搬了出来,把他之前种下的,只在春夏开的花,比如月季芍药之类的,都给移栽到花盆里,然后再搬进屋子里。
要不然帝京冬天一场雪就能把它们全部冻死。
去年也差不多是这时候,韩叔看他忙得一头汗,忍不住道:“冻坏了就冻坏了,来年开春再种就是了,花种费不了什么钱。”
但林淼舍不得,小心翼翼地把不耐冻的花从土里请出来,泥土好好地包着花根,再给挪到盆里,大的盆就多放几株。
种花其实比想的要难上不少,林淼种花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这两年陆陆续续地也坏掉了不少,有时瞧着彻底坏了的花卉,他都有些后悔在鸿州知府时没好好跟大金学学怎么种花养花。
府里的府兵看他忙碌提出要帮忙,但林淼没好意思这么麻烦他们,就都一一推拒了,自己扶着花盆埋头干活。
这活比看上去的还要细致,急不得,林淼忙上了好一阵才把不耐冻的花全都移进花盆再送进房里。
因为花盆数量不少,林淼只能每间房都摆上几盆,连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房间也摆。
过了霜降帝京就彻底冷下来了。
镇北侯府从来不曾苛待过府兵和下人,到了冬天每人都能领一件保暖的冬衣。
林淼怕冷,帝京的冬天要比鸿州冷上不少,头一年他在帝京过冬就冻得手上长了冻疮,今年倒是好过一些,因为韩叔在天刚冷下来时就给他找了个暖手的袖炉。
据说那是魏夫人用旧了不要的,但林淼觉得还好好的,欢喜得不行,恨不得天天抱着。
冬天种花很难养活,林淼在经过多次失败后不得已选择了放弃,但种不了花他也习惯每天在花圃的石砖上留下划痕。
镇北侯府每个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谁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数着日子等魏云岚回来,毕竟他是魏云岚从鸿州带回来的,感情自然是要更亲厚些。
霜降之后的立冬,帝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罕见的大雪,没过多久整座繁盛的帝京一片白雪皑皑。
林淼抱着暖乎乎的袖炉站在回廊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的山茶花。
每年到了严冬他都会格外思念魏云岚,北境是苦寒之地,千里黄沙,荒无人烟。
林淼很难想象冬天的北境该有多冷,但他知道一定要比现在的帝京要寒冷许多。
今年帝京入冬入得早,走得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