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留了林颂吃饭,他问她:“就修船了?”
林颂笑:“除了修理,其实还能改装船,比如散货船改自卸,集装箱改牲畜船。”
“不造船了吗?”
林颂没有立马回答。
老领导笑说:“别的地方民营怎么样,我是不知道,我们榕城发展是全靠民间,知道我们机场是怎么修建的?都是民间华侨捐钱筹钱,政府再牵头盖起来的,又小又破,也是民间推动的。”
“千禧年,当时就喊着船厂要各自有品牌船型,不要搞低水平竞争,十几年过去了,也没做到,当时鹭城造船厂的3万吨级别多用途重吊集装箱货船还被国外机构评为2000年世界十大优秀船型。”
“要是你伊公没出意外,福兴也是要一起成立中澳合资国际公司,知道为的是什么船型吗?”
林颂笑:“WPS船,小水线面船。”
老领导也笑:“小船厂要研究发明新船型是很困难的,现在学习新技术的办法,一般都是经人介绍,合作,要么买图纸,要么一起开个新公司,跟我们以前也没多大区别。”
林颂说:“谢谢郑老师。”
林颂领着一行人看了超高压除锈工作现场,她本来就对这些除锈装备、漆雾回收装置很了解了,又反反复复地演练、模拟视察,仔细记住性能和价格。
座谈会就在福兴的小会议室里。
开会前,林颂都有点神经质了,桌签、矿泉水和桌面小国旗,都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会议的内容就是修船要注意喷砂、漆雾、废水这些的处理,必须达到更高一级的环保要求,工人的安全环保管理是最基础的。
主任说:“福兴勇于承担社会责任,是件好事,接下来的修船工作一定要注意环保要求。”
林颂笑起来:“一定响应号召,为榕城修造船业全力以赴。”
梁真也忍不住笑,她今天有拍照任务,对着正讲着豪言壮志的林颂一阵按快门,用来宣传。
中饭就在福兴食堂的小包间,饭桌上气氛相对轻松,修船协会的人问起丢船的事。
林颂犹豫了下,没有推卸责任,讲的都是实话。
“一个是船本身就有纠纷,一个是离职船工配合,都是管理流程上的毛病。”
梁真来不及阻止林颂,虽然的确是因为管理漏洞,但怎么能直接承认?只是林颂都讲了,梁真只能静观其变。
领导们的反应也只是笑。
“麻木了,见怪不怪,做企业的就是会遇到各色各样的人和事,虽然丢船少见,其实归根到底,也就是小林说的管理问题。”
“还是得尽快解决,影响不好。”
郑老师也在其中,他又回忆往昔:“当年WPS项目选人,就一个标准,实在,任何没有夸夸其谈,但谦虚谨慎,不知道就承认的设计师,才能入选。”
林颂抓紧时间,带头鼓掌。
林颂也不知道是上回的谈判起效了,还是修船协会那边给加了压力,总之,汉科和安达同意支付二号船舶的维修费,剩下的走账流程就由关青松继续跟进。
周其均关注了福兴船舶的公众号,点开这篇宣传文章。
好多个林颂的照片,他随意点了几张保存在手机相册里。
林颂的消息也来了:“周律师,安达和汉科愿意一起支付二号船舶的维修费。”
周其均:“收到。”
林颂这会放松下来,看着他的这个回复,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问他答,就算关于他的过去,他的回答也只有寥寥几字。
“领养。”
“被抛弃。”
“工业路。”
“嗯,挨打了。”
林颂长这么大,记得挨过的一次“打”,就是林清耀为了阻止她打电话给林律师,摔了电话后,碎片砸到了她额头。
她记得额头很疼,周其均应该也很疼的。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问她的爱有几分真心还是什么,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
林颂回到家,林屿坐在桌子旁,说:“姐,等会我的家教老师要上门了,这一次,我一定能考上本科!”
“玲姨现在住哪?”
林屿没回答,反倒把他的手机推给了林颂看。
备注为伊妈的号不停地发消息:“你现在是只要你姐不要你妈了?讲好你先回去的,你是不是忘记给林颂说,叫她来请我回家照顾她?”
林屿:“妈,你直接回来就好了。”
“我是长辈,哪有自己走了,又自己回来的?我们不在,林颂每天吃啥?食堂还是外卖?给她做了十几年的饭,怪不习惯的。”
林颂还没说什么,林屿听见了门铃声,跑出去开门。
两人一起进来。
林颂听到来人说:“你好,我是林屿的补习老师,你叫我周老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