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虞淨舟,」孫欽說,「虞淨舟,不是虞淨舟。」
楚禎蹙眉道:「什麼意思?什麼虞淨舟不是虞淨舟?」
孫欽:「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是記起了所有……筱羅回來了。」
想過筱羅是否會平安,可是當從孫欽口中真的聽到筱羅回來的消息,楚禎還是沒忍住喜極而泣。
他被孫欽從頭到腳偽裝,兩人快馬往長安趕。
直至趕至長安城門口,楚禎才意識到,短短三個月,長安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城外的流民發了瘋似的往長安涌,而長安內,依舊是往日的紙醉金迷,甚至更甚。
他們無視外面的遍地餓殍,終日沉浸在烏子葉中的麻痹中,享受最後的歡樂。
楚禎走了一路,心驚一路。
而孫欽,就好像見慣了這些,未對周邊的一切遞去任何一絲目光,專注趕路。
有孫道知大人獨子身份的孫欽,帶著楚禎很輕鬆就進了長安的城門。
楚禎走進長安時,回頭看了一眼即將關閉的城門門縫中,百姓口中的嘶吼,以及眼中的絕望。
今日的長安,不是楚禎熟悉的長安。
孫欽帶著他走的具是陰暗小道,楚禎在長安待了這許多年,卻從未真正了解這座城。
長安,並不只是由一條條寬闊明亮的大道構成的,它更多的,是陰溝是惡臭。
不知轉過了多少個楚禎從來不識的彎,他們來到了皇宮。
孫欽大搖大擺帶著楚禎,從午門入,直奔東宮。
這條路楚禎走過數次,此次卻覺陌生無比。
好似從他甦醒,這條命重活一次後,他才是長安、是大周那個局外人。
楚禎印象中的東宮——輝煌、亮麗、吵鬧。
如今再映入眼帘的東宮,滿牆滿院的鮮血,惡臭之氣從殿中徐徐溢出。
楚禎被眼前的景象大駭,方要追問,孫欽打斷他:「他們都在裡面等你。」
一步步登上高階,夏侯般俯身坐在臥榻上,他半敞衣衫,一直胳膊上鮮血淋漓,傷口可怖似是被野獸啃咬。
一旁的太醫哆哆嗦嗦為他包紮。
夏侯般面前躺倒了幾名侍衛,死狀皆如被野獸啃食大半,連面容都分辨不出來。
楚禎趕來的動靜驚醒了尚在迷茫中的夏侯般,他甫一抬頭的眼睛裡,在看見楚禎的那一霎,好似尋到了依仗。
夏侯般撇開身旁的太醫,不顧陳侍衛的攙扶,撲到楚禎的面前,卻在即將觸碰到楚禎的一刻,收回了自己的力道與手。
「你……你……」夏侯般眼淚奔涌而出,他碰楚禎不是,不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