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冬枳垂眼看腳下花紋複雜的地板,斜上方金黃色的夕陽打在微顫卷翹的眼睫,投下摺扇形狀的陰影。
他越走越慢,最後停下。
「提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你先回去。」說著,遠山冬枳把手裡東西遞給提姆,用蹩腳的藉口搪塞:
「不用等我了,你們直接回去就行。」
急匆匆的身形消失在日漸繁盛低矮花壇後,不起眼的定位器被提姆·德雷克悄悄粘在衣擺下方,重量微乎其微,悄無聲息發射信號。
「傑森呢?」再次返回集合地點,提姆環視一圈沒有發現傑森的身影。
「小翅膀說還有事情,先離開了。」
抬手接過提姆手裡的袋子,迪克張開袋子讓坐在長椅上的莉莉安和達米安先挑選。
「冬枳也是。」提姆放下東西,朝迪克使個只有成為小鳥後才懂得眼神,「他讓我們先回去,不必等他。」
雙手環抱靠在長椅椅背,捏著手裡滲著冰涼水珠的易拉罐,達米安一言不發盯著提姆和迪克的互動,若有所思。
從遊樂場出來,遠山冬枳跟在剛剛和他擦肩而過的陌生中年男人身後,不遠不近保持距離,拐進遊樂園後面的窄巷。
熱鬧喧鬧的遊樂園背後躲在陰影里窄窄彎曲的小巷,喝完的易拉罐和食品包裝紙隨地亂扔,浸在低凹地面積蓄的污水裡,因為高溫而散發著惡臭的氣息。
潮濕沉悶到窒息。
原本步伐匆匆的男人越走越踉蹌,終於強撐身體進入了其中一條昏暗的死胡同里。
立在牆外的遠山冬枳聽見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和凌亂的喘息,掏出隨身小巧的手木倉,拉栓上膛塞在右手掌心,然後才邁進狹仄的陰暗空間。
原本好端端的男人此時正蜷縮在骯髒的地面上,渾身發抖,連什麼時候自己面前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遠山冬枳彎腰抓起男人的腦袋看了一眼對方的長相。中年男人還算端正五官此時正在因為強烈的戒斷反應而詭異的扭曲在一起,涕泗橫流,裸露的後頸上已經泛起一片紅色的皮疹。
「因為普通的貨色已經滿足不了需求了嗎?」鬆開手,遠山冬枳挑起耳邊一縷頭髮別到腦後,注視著對方裸露出來手臂上的針孔。
「……救……」口水嗆到呼吸道中,外加劇烈的痙攣讓男人劇烈咳嗽起來,肺部像破舊的風箱,瀕死境地爆發的求生欲讓他向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努力伸手求救。
據說,毒。品會使人的大腦器官發生不可逆轉的病變……這種程度,已經沒救了。清晰明白這個中年男人將面臨的結局,遠山冬枳罕見的沉默下來。
他需要下定決心。
「你在贖罪嗎?」人聲通過變聲器加工,多出了屬於電子機械的金屬感,換上裝備的傑森·托德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低頭沉思的遠山冬枳背後,打破窒息的沉默。
紅頭罩正是為調查最近在哥譚地下流行的型毒。品而來,地上呻。吟的男人是他的調查對象之一。
「哈?別開玩笑,我從來不幹這種蠢事,紅腦袋。」
遠山冬枳直起後背,眼角餘光瞥見完全黑下來的後方處於出現一個發光的「紅棗球」:
「贖罪有用,要監獄幹什麼,包吃包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