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把手放在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胳膊、肩膀,最后是侧脸。
他知道余迢醒了,但还是轻拍拍脸颊,许久没说话,嗓音带哑:“起来打针。”
余迢仍然闭着眼,一个人知道对方装睡不醒,另一个人也明白对方看穿自己。
他不理人,路款冬也不会再继续说什么——只会故意把撕药水包装的声音弄得很响。
余迢感觉塑料的挤压声在他耳膜里不断膨胀,恐惧如墨置入水中,在心里蔓延开来,他屏气,睁开眼。
“醒了,”没有得逞的表情,路款冬很自然地朝桌边抬抬下巴,“先吃点东西。”
慢慢撑坐起来,脚链碰撞的声音哐当哐当,余迢屈起腿,掌心揉揉脚踝,摇头说自己吃不下。
这段时间他的食欲消退了很多,但平时多少会吃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路款冬来了就一点也不想吃了,连水也不喝。
“做给谁看,”路款冬没逼迫,问,“前两天打针都忍过去了,今天怎么回事。”
路款冬前段时间经常医院家里两回跑,佣人会很清楚地把路款冬的行程都告诉他。
其他时候不痛不痒,一到自己这为什么就这也不舒心那也不痛快的?路款冬愤愤心想。
“特别痛,一口气没提上来。”余迢诚实诉说,oga的特征体质在他身上越来越明显,比如他现在内心是无比期待能闻到路款冬的信息素。
心口不一,余迢继续道,“让佣人给我打吧,不想看见你。”
路款冬身躯挡在他眼前,坐井观天,画地为牢,好似余迢的世界里只有这样一片身影,随后,他往左挪动了下,余迢得以窥见一丝光。
咚、咚,余迢脚腕不再有被束缚的感受,路款冬又把脚铐解开了。
余迢盯着良久,忽然听见路款冬说:“看什么。”
“别想着跑,我不在的时候,这东西绝不可能解开。”而后又自顾自地跑去柜子里拿出手铐,把他的手固住。
路款冬不清楚余迢是何时醒,不清楚刚才偷偷把脚铐松开的时候余迢究竟是否清醒。
表面游刃有余,内心早已一片荒凉,看似高傲的人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一点掌权,两手空空,他只能用狠话来填满,去恐吓、威胁余迢。
余迢有太多义无反顾的机会和理由,路款冬没有,因为离不开的人是他自己。
没去抱他,余迢慢悠悠地走下床,等站起来的时候,路款冬才发现他似乎又瘦了,身躯难掩病态。
紧闭牙关,路款冬喉结上下滚动,头也不回地说:“跟上我。”
余迢低着头顺从,问:“这次又是去哪。”
路款冬没频繁去医院的时候,都是由他来帮余迢打针——他深知余迢打完针的生理反应。
有时候房间小小一隅并不能满足他,偶尔是书房、棋牌室、密闭的院子……好像想把他们之间虚假的日爱日未填满这栋别墅的每一处角落。
每一次感受到的稀薄空气、为他留下的泪水与殷红的脸颊、萦绕在侧脸的温热呼吸……如此种种,余迢唯一能猜透的,是路款冬想让自己时时刻刻记住这些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