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的异己是对陛下不忠之人,合该铲除。”檀韫话语直白,“惠王在幽巷,秦王在宫外,若是中间没个人牵线搭桥,他们如何能做这笔生意?何百载若不做这样的事,奴婢纵然有心也拿他没辙,可他就是这样做了,能怪奴婢珍惜机会么?比起何百载,奴婢只输在年少,此外只高不低,他能掌握司礼监,奴婢如何不能?”
皇帝乐道:“你倒是理直气壮。”
“那您认为何百载比奴婢好么?”檀韫直勾勾地看着皇帝。
皇帝投降,“不敢。”
“傅恩不过是冷宫皇子,何百载好歹是内相,岂会无缘无故助他?必定是被许了什么好处,至于这好处是什么,陛下心如明镜。”檀韫说,“奴婢是不喜何百载,但若不是他此次与傅恩勾连,奴婢此时也不会动这样的心思。”
皇帝嗯了一声,说:“何百载比起檀河,各方面都略逊一筹,如今竟然连一颗忠心都稳不住了,朕也容不得他。只是此事连着老九和皇叔,朕尚待斟酌。”
“傅恩在宫中,方便料理。至于秦王,他是天子皇叔,虽其心可诛,但到底被咱们扼杀在瓮中,不如隐秘行事,如此方保天家颜面。”檀韫说。
“不错,此事不能传扬出去,英国公和卫侯还在京城。”皇帝思忖着说,“让鹤宵去秦王府向皇叔请个安吧,皇叔秋日受凉,偶然风寒,往后就在府中好生休养。”
他看向檀韫,“驰兰,你代朕去探视。”
檀韫知道,陛下这是让他去监察,免得世子过火当即点头应了。
皇帝示意薛萦去点药材滋补,趁隙问檀韫:“前个夜里外出不归,跑哪儿玩去了?”
“去世子府了。”檀韫老实交代。
“哼。”皇帝不冷不热地说,“现下可需要一座宅子了?”
檀韫摇头,认真地说:“天恩浩荡,赐居莲台,奴婢此生不会要第二座檀宅。”
“倒是还肯说好话哄朕。”皇帝欣慰。
“奴婢与世子是真心好,自然不介意这一段距离,奴婢也没有哄陛下,陛下若有吩咐,奴婢随时都听从,陛下若需要奴婢,奴婢没有不在的。”檀韫轻声说,“一切都如从前,情分多种,无论哪种,奴婢都万般珍惜。”
皇帝心中那点隐秘的不安尽数散去了,他摸了摸檀韫的后脑勺,温声说:“嗯。去吧。”
“奴婢告退。”檀韫行礼,转身下了白玉阶。
*
秦王被人从庄子里请回来,现书房的药囊不见了,正心虚忐忑,就听人通传,说世子爷来了。
“不见,让他滚!”
“好大的脾气。”傅濯枝进入书房,走到窗前的榻边,傅一声连忙给他垫了层干净的垫子,他这才坐了。
秦王怒道:“这里是秦王府,哪有你擅闯书房的道理?外头的人呢,都死了吗!”
门外的长随不敢吭声,垂默立。
“窗门都打开。”傅濯枝说,“味儿忒浓了,不干净。”
门外廊下的长随安静地听从吩咐,秦王见状拍桌而起,瞪着榻上的人,“傅濯枝,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知么?”傅濯枝扫了眼书桌,“那你着急忙慌地在找什么?”
“果然是你。”秦王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若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查案啊。”傅濯枝说,“陛下的旨意,要找杀害傅璟的真凶,我不敢不从。”
秦王绕出书桌冲到傅濯枝跟前,被傅一声横刀拦住,后退了一步,登时呵道:“下贱的奴,以下犯上,傅濯枝,管好你的狗!”
“世子三步内,生人勿近。”傅一声抱歉地笑一笑,“王爷,请注意距离,疯狗不认人,咬人可疼呢。”
“生人?我是他爹!”秦王目光阴沉,“他欠我一条命,我要他还,他就得还!哪怕是——”
“王爷。”
熟悉的嗓音突然闯入耳中,傅濯枝冷漠的目光一晃,偏头看向门口,一袭浅云曳撒的檀韫走了进来,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