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枝一把扯下面纱,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檀韫,“方才就可以直接杀了他,还约什么明天喝茶?”
“我们是要审他,不是杀他。”檀韫说,“喝杯茶又没什么。”
傅濯枝胸口起伏,忍耐了一瞬才说:“你知道他刚才怎么了吗?”
“什么?”檀韫茫然道。
“他裤裆起反应了!”傅濯枝猛地拍桌,小几“嚓”地断了两条腿,“下贱的禽兽东西,看我不阉了他喂狗!”
檀韫觉得以傅世子此时咬牙切齿的程度,追上去咬断骆大勇的骨头也不成问题。他看了眼无辜被牵连的断腿小几,说:“狗做错了什么,要吃他的……那个。”
傅濯枝语气阴沉,“那就让他自己吃,生吃,嚼碎了咽下去,管不住裤裆的东西。”
“他既然没有眼力看出你面纱下的惊世容颜,那你明日就不必陪我去了,让……”檀韫在傅濯枝阴沉的目光中斟酌着改口,“你可以偷偷陪我去,但是人前不要现身。”
这还差不多,傅濯枝把陷进几面的手拔了出来,冷声说:“嗯。”
好勉强啊,檀韫瞅了眼傅濯枝难看至极的脸色,心想这夏日炎炎,动气实在伤身,便哄道:“我饿了。”
傅濯枝瞥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嗯……”檀韫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扁食。”
“隔壁街口有一家。”傅濯枝说,“走吧。”
檀韫站起来理了理着装,跟着傅濯枝离开了,路上有姐儿倌儿蜂拥而来,被傅濯枝一个眼神扫了回去,顿作鸟散。
两人一道去了隔壁街口,进了那家“牛记扁食”,看样子是家有些年头的铺子,装潢门脸儿都旧了,但门外那口沸腾的锅子实在香得很。
“两位里面坐。”招待客人的是个老妇人,她把两人请到角落的位置,见这俩年轻公子都是金玉一般的模样,便有些拘谨地甩开肩上的帕子又把光滑的桌子擦了擦,“小店虽旧,但绝对干净的。”
檀韫看了眼擦得光的桌子,温声说:“能看出来……不知店里都有什么馅儿的?”
“咱们店有椿根、丁香、艾草、嫩笋蕨的菜馅,肉馅有细切猪肉、鸡肉、鸭肉、鱼肉四种,也可以混着来。”老妇人热情地说。
檀韫想了想,“那我要一碗丁香、鱼肉切半,鹤宵呢?”
“一样就行。”傅濯枝嘱咐老妇人,“一碗多撒葱花。”
“好嘞,二位稍等,很快就给你们端上来。”老妇人说罢就去门外拿扁食了,都是包好的,放在门外的竹篓里,拿布盖着,用冰块镇着。
“你别瞧那老大娘穿得朴素,家里早三年就在城里买宅子了。”傅濯枝小声跟檀韫说。
檀韫失笑,也小声说:“这个你都知道?”
“只要是街坊私邻的事儿,就等同于大家都知道。”傅濯枝抬起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小声说,“老两口晚来得子,儿子要娶媳妇儿,得备六礼,还得买宅子给儿子和儿媳妇住,他们就住店里。”
檀韫说:“看来这家生意很好。”
“都开了二十多年了,肯定好,你别看这会儿店里没人,那是因为天气热,大家都不爱在外面吃热食,等到了冬天,这会儿肯定早就卖光了,咱们只能站门口闻闻味儿。”傅濯枝说。
檀韫期待地说:“那我可要好好品尝。”
两人凑头说话间,两碗热腾腾的扁食端上来了,喷香扑鼻。傅濯枝示意老妇人把多撒葱花的那一碗给檀韫,见檀韫拿起勺子就要吃,立马说:“烫,晾晾。”
“是嘞,这么一口,舌头都要烫破皮!”老妇人笑眯眯地嘱咐檀韫慢点吃,转身出去忙活了,拿了只温盘装数,门口来了个闲汉正候着呢。
檀韫盯着面前的碗,面上一层火腿片儿加葱花,底下是十数只白里透馅儿的扁食,被浓郁的面汤一激,香味全部散了出来。
好香啊。
檀韫用勺子凉了一只扁食,等差不多凉了些,就一口含入嘴里,嚼了嚼,眼睛微微地睁大了,眼尾地弧度细展开来,像只可爱的小猫。傅濯枝撑着下巴细瞧,明知故问道:“好吃吗?”
“好吃。”这只是丁香馅儿的,檀韫说,“丁香的味道把面皮和馅料都浸满了,味道很浓郁,火腿也很入味。”
傅濯枝笑了笑,说:“那就慢慢吃,不够再添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