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嘿”了一声,抬手敲他的额头,“你还嫌弃起朕了?”
“以奴婢对您的了解,您身上若是多出几块肥肉来,您自己是最不高兴的,因此为了避免您不高兴,奴婢要偶尔隐晦地提醒您一句。”檀韫抚平皇帝肩膀处的衣料,退到一侧。
“你是不是不知道‘隐晦’是什么意思?”皇帝冷漠地说,“回去抄一万遍。”
檀韫佯装难过地“哎”了一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表情有些委屈。
皇帝瞥了他两眼,憋住笑意,说:“你今儿心情倒好,有空跑到朕跟前儿来救人了?”
“为陛下分忧本是奴婢的职责,还分什么时候啊?再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话把奴婢说得像个杀人不眨眼的似的。”檀韫叹了一声,顺势侧身坐在脚踏上,抬手枕在皇帝的膝盖上,笑着说,“秋冬天气燥,您别上火,此事让奴婢来处置,好不好?”
皇帝睨着他,“你人都来了,还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做甚?”
檀韫作势起身,“那奴婢走?”
“敢走的话,腿打断。”皇帝冷声说,“坐直了。”
“是。”檀韫听话地坐直了,又说,“陛下,娘娘有孕在身,请您开恩,还是先请她坐下吧。”
皇帝没说话,檀韫偏了下头,翠尾立刻吩咐人上前将淑妃扶到不远处的圆桌边落座。
淑妃看了眼皇帝,怯声说:“谢陛下。”
“别装了。”皇帝直言道,“此时的模样姿态与你包天的铁胆不符。”
淑妃:“……”
檀韫劝道:“陛下,娘娘秀外慧中,聪颖端庄,定是被奸人蛊惑了,否则怎敢谋害陛下?”
“什么谋害?”淑妃不可置信地盯着檀韫,“你竟然当面陷害我,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驰兰陷害你什么了?”皇帝冷声说,“给朕下药,不是谋害,难不成是帮朕成仙吗?”
淑妃一噎,说:“可臣妾下的是媚药,又不是毒药。”
“按照宫规,只要谁敢在陛下的饮食里添加丁点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都需严惩,最低也得论个伺候不周的罪名,更何况是故意下药,还往龙床上塞人。”檀韫直视淑妃,莞尔道,“娘娘今夜下媚药,来日会不会下毒药,谁敢笃定?您今夜送宫女,又岂能笃定这宫女对陛下无害呢?”
“这!我……”淑妃忙看向皇帝,“臣妾绝无谋害之意啊,陛下,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没有那份心!况且臣妾爹娘俱全,哪怕是为着家门,臣妾也不敢做抄家灭族的事啊!”
“所以你还坐在这里。”皇帝揉了揉额头。
檀韫偏头看向皇帝,说:“陛下,奴婢也相信娘娘定然是被奸人蛊惑,奴婢出去审。”
“去吧。”皇帝说。
翠尾搬了玫瑰椅放在廊下,檀韫施施然落座,说:“那个宫女呢?”
“提上来。”翠尾呵斥一声,锦衣卫立刻将人提到檀韫跟前儿,“跪下!”
宫女跪地,浑身哆嗦着不敢抬头,檀韫用脚尖勾起她的下巴,垂眼一瞧,轻笑道:“是个美人坯子。”
“檀监事,她叫飞烟,是永安宫的大宫女。”锦衣卫说,“陛下入永安宫前,她就藏在床底下,因此躲开了检查。”
檀韫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说:“很招笑的。你是自己想爬床么?”
飞烟不敢回答,“是”也是死,“不是”也是死。
檀韫看向周渚,“你来说。”
“我不知道。”周渚说。
檀韫说:“你是永安宫的掌事太监,你不知道?”
“我若知道,就不会让她们做出这种蠢事。”周渚摔帽,“七叔,你杀了我吧。”
檀韫笑了,“你在我跟前耍什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