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裴远之还是放缓了语。
房间内温度适宜,低缓的男声也被温柔的夜风染上一点柔软的温度,在耳边厮磨。
那点认床的不适和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也无声地被尽数抹去,抚平。
季舒楹闭着眼,睫毛轻颤几下,舒适柔缓的白噪音里,困意似潮水袭来,黑甜的梦乡沉沉。
她很快就睡着了。
床上的人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清浅,在安静的卧室内很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稳的力量。
裴远之的声音也渐渐止住,垂眼看着,眸光不明。
夜风拂动,暗影摇晃。
她侧过去的睡颜安静恬淡,素净的小脸,像做了一个纯真无邪的梦。
往常这个时间,他要么是在律所工作,要么是在出差的旅程上,而不是时间被人占用,在这里念着脑残剧情的故事。
之前的他,永远想不到这个场景。
房间里的摆设装潢暂时还维持着之前的模样,但萦绕的馥郁馨香,让人陌生,那种微妙的感觉很难说清楚。
季舒楹睡着了,不必再浪费时间。
这样的想法滑过,裴远之垂眼,又继续念了一段,直到把整个故事念完。
出去前,俯身替床上的人捻好被角。
梦中的人低低嘀咕了一句什么,呢喃不清,像是呓语,裴远之只听清了两个字,‘渣男’。
梦里也在骂人?
在骂哪个男人?
裴远之很轻地动了下眉梢,走出卧室,将门轻轻合拢。
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一点,裴远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冻得瓶身挂着透明水汽的冰水,拧开盖,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道,缓解了灼烧的不适感,同时也将升温的神经逐
渐镇定下来。
脱轨的事物回到正轨,脱掌控的重回掌控。
有多余的水珠沿着他分明的下颔边沿滚下来,落过喉结凸起的线条,森森的凉气。
手机恰巧在此刻震动起来。
裴远之扫一眼来电名字,将瓶盖拧好,接通来电,唤了一声‘妈’。
嗓音比平时多了些微微的哑。
“你声音怎么哑了?感冒了?”
廖音有些纳闷,关心了几句,嘱咐天气热多喝水,又回到正事:“你蒋叔叔明天要办宴会接风洗尘,邀请了我们一家,你也一起去吧。”
“您和爸去不就好了,叫上我做什么。”
裴远之语气淡然。
“你小时候蒋阿姨那么喜欢你,两家关系又好,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我明天有事,去不了。”裴远之说。
“什么事这么重要,家里的事也不管了?”
廖音语气重了些,有些不满,“又忙工作?说了多少次了,钱是赚不完的;而且,你哥哥公司上的事,说不定还需要你蒋叔叔帮忙,提点一下,你做弟弟的能不来?”
“要陪您儿媳妇,能不重要吗?”
面对廖音施加的压力,裴远之很从容,一句话就牢牢拿捏住了廖音的命脉。
廖音:……!!
廖音瞬间态度一转,和气道:“那确实是重要的事,不去也行,记得跟蒋叔叔打个电话说一声,备份礼,我跟你爸捎过去。”
裴远之极轻地皱了下眉,还是没说什么。
“谈恋爱,我插不了手,但你记得把你那个坏脾气收一收,说话也别太难听,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脾气好的,有什么事多哄哄……”
廖音放不下心,苦口婆心地叮嘱着,奈何儿子态度十分敷衍,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
一夜好眠。
季舒楹睡到临近八点才徐徐转醒,拿过手机一看,五个闹钟也没叫醒她,八点半要出门,差点就睡过头了。
换了条宽松舒适的裙子,季舒楹推开门,找了一圈,书房里没人,只有厨房那边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一边随手把头束起来,一边走过去,“裴远之你怎么不叫我,都没时间洗澡化妆吃……”
流理台前伫立着的修长身影转过来,男人瞥她一眼,打断:“水放好了,洗漱,然后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