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家人不让她得逞,秦家人从不和杨靖炤联系,杨靖炤越孤苦无依,杨千帆就越忍不下心。殷夫人嫁不成杨千帆,有万般的心机都只是算计,身上打着“小三”的烙印,慢慢熬成“老三”,到死都忍着莫大的耻辱,到死都无法与杨夫人相提并论。
最想要的东西,是唯一能要的东西,然而却谋求不到。这是秦家人对殷夫人最狠的惩罚。他们要让她陪着一个曾经一心渴慕的男人,然后慢慢发现他的铁石心肠,却再也无法回头,只能继续错下去,好比一只被困住的蚂蚱,再挣扎也翻不出小小的竹笼。
这个道理,秦家人懂,殷夫人懂,杨千帆懂,杨靖炤也懂。
这是一场拉锯战,谁先跳出来,谁输。
许久,杨靖炤开口,轻声应道,“好。”
秦舅舅欣慰一笑,“你是个好孩子。你母亲没白疼你一场。有些事她没想开,但我希望你能想开。这个霍姜人不错,你眼光很好。”
杨靖炤一愣,抬头看着舅舅。
秦舅舅目光如炬,“他身上有你缺少的东西。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
杨靖炤内心五味杂陈,想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不要走上你母亲的老路。”秦舅舅嘱咐道。
杨靖炤和霍姜走时,秦舅舅送了霍姜一件礼物,是一块半新不旧的手表,说是见面礼。
霍姜道谢收下,和杨靖炤上了车,开出别墅区之后就问杨靖炤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出来了。”杨靖炤说道。
“啊?”霍姜有点慌乱,“然后呢?”
杨靖炤如实相告,“就是很支持。觉得只要我别像我母亲一样,就怎样都行。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可以。”
霍姜有点懵……家长的第一关,他这算是过了?他们还没有在长辈面前出柜的想法呢,怎么就被看出来了呢!
再想到自己还邀请秦舅舅去“霍家庄”转转,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位长辈了。
杨靖炤见他一脸忧虑,握住霍姜的手安慰道,“很感谢你,陪我串亲戚。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所以别想那么多了,还有我。”
霍姜暗道我想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你别想那么多!七巧琉璃心可金贵了呢,他得保护好,不让任何人伤害到。
霍姜抬头,去吻杨靖炤下巴上的胡茬。
傍山园。
杨千帆的这个新年过得稀松平常。年前一段时间殷夫人做了个体检,查出动脉硬化和通风,夜里头痛,凌晨手疼。
杨千帆才意识到,这个陪伴自己半辈子的女人也老了。
自己被她保养得当的容貌骗住了,一晃经年才想起她也四十多岁了。
连小儿子都十岁了……想起那日他在自己面前哭,说同学取笑他名字不好听的事,杨千帆心里也不太好受。一个当老子的,在儿子面前过得跟孙子似的,什么都要看他的脸色,稍微做的过分一些就牵扯出内心的愧疚和伤痛……
这都是老杨不愿意承认的事。
可不愿意承认,不代表他心里不明白,越是这样他就越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重新建立一个正常的父子关系。
要知道无论如何,家业是要交到杨靖炤手上的。
他连家业都给了,就不能忘掉过去的事吗……
杨千帆心里正思索着,又听殷夫人说杨靖炤好像去见了舅舅。瞬间,杨千帆心里的无明业火又被点起。
“年初二走舅舅,他年初一就等不及了?老秦家什么时候管过他,怎么这会子一听说我要给靖燧改姓就按耐不住了!”
殷靖燧是小儿子的名字,虽然不是姓杨,名字却从了家谱上的“靖”字。
说完这句话,杨千帆就有点后悔,他虽然有让小儿子认祖归宗的心,却不该在殷夫人面前提这个事儿。
殷夫人却恍若味觉,一边劝他别生气,一边让殷靖燧到他身前父慈子孝。
殷靖燧随了母亲,生的白净俊俏,脾气秉性也很好,不得不说殷夫人在家教这一点确实无可挑剔。
杨千帆总想着到傍山园,也有喜欢殷靖燧的缘故。只是此时看见小儿子,就忍不住埋怨大儿子不能时常陪在身边。人到了老年很容易不去想自己的过失,只挑儿女的毛病,老杨也是如此。
心中思索几番,杨千帆斩钉截铁道,“等过阵子去改户口。孩子以后越大越不好改。”
殷夫人对这件事兴致不高,“都听你的。”
转天,杨千帆回到湖畔佳苑,意外发现杨靖炤也在家。父子俩坐在餐桌上对着吃饭,互不言语。
杨靖炤是因为话少,杨千帆则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
殷靖燧改姓的事儿,也该和杨靖炤打个招呼。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他还是希望他们兄弟俩能处好的。
只是没等他开口,杨靖炤却问他是不是要再娶。
杨千帆一口红烧肉噎在嗓子里,半天没吞下去。
“前几天去公司,听到一些传言……”
杨千帆皱眉,杨靖炤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谎,他说听见了,那一定就是听见了。问题是自己根本没要再娶,那些人从哪儿传出了这些闲话?
杨千帆想说的话再也无法出口,连带着想要给殷靖燧改姓的心思都淡了。有些事,他要弄清楚一点了。
第二天,杨千帆叫了刘柏循过来询问这件事。
刘柏循经过《霍姜食肆》改投立火传媒那件事就已经看出了杨千帆的心到底偏向哪一边。想想自己来时杨靖炤提前“相托”的事,不禁背后冒起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