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惯阮愿这副神情,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干嘛,你说你一天心思在你朋友身上就算了,夏延和你都不熟,你用得着为了他发愁吗?”
阮愿心里清楚,没有能力,徒有共情心,就是自讨苦吃。
也许他开这个口,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吧。
连沛很快换了个话题:“你也不问问我,最近忙年会累不累?”
阮愿顺着他问:“累吗?”
连沛:“累啊!我就不喜欢搞什么员工上台唱歌跳舞那一套,但是要年终总结,还要做新一年的规划……”
阮愿听着,思绪早就飘远了。他之前挺喜欢连沛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抱怨,会觉得那是他们亲近的证明。
可现在,他对连沛说的话好像没那么感兴趣了。
那是连沛的世界,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了解呢?
就像连沛不会花时间来了解他的世界一样。
连沛看似朋友多,散落世界各地,走到哪儿都热闹,但实际上,他心底认的兄弟就那么两个。他回国之后,自然而然地混进了路昇的交际圈,才认识了萧起辰。
他和萧起辰平时不会单独联系,一般都是路昇组局叫出来一块玩。
所以第二天连沛在拨通萧起辰电话后,萧起辰的第一反应也是:“连少,有事?”
连沛寒暄了几句,问道:“夏延还跟着你吗?”
萧起辰怪异地笑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问他?”
连沛:“嗯?”
“已经不跟我了。”
“啪嗒”一声响,萧起辰似乎是在那头点了根烟,“陆从洲手上有个项目,答应让我分一杯羹,条件是把夏延给他。”
连沛听懂了,这根本不是几百万的问题,项目能为萧起辰带来的是几千万甚至有可能是上亿的收入。
萧起辰:“我和夏延的合约本来就只剩下几个月了。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是吧?”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周转的余地。
陆从洲在b市也是个人物,他的特别之处有两点,一是他是出身贫寒,白手起家,二是传闻他在床上有施|虐的癖好。
连沛和他接触不多,但某次宴会上,两人交换过电话号码。
他记得,在那次宴会上,陆从洲身边带的Omega是秘书,而不是情人。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还待考究,毕竟在别人嘴里,经常和萧起辰、路昇混在一起的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犹豫了一下,连沛联系了陆从洲,隐晦地问起夏延的状况。
在他看来,自己无论是和陆从洲,还是和夏延,都打不着什么关系,问这话是有些冒犯。
都说陆从洲这人孤僻阴沉不合群,但他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夏延跟着我不比跟着萧起辰好?”
连沛隐约察觉到他的意思:“你对他?”
陆从洲没有明说:“不会让他折了碎了。”
陆从洲:“我倒是不知道连少你和夏延还是朋友。”
连沛没打算插手:“是我的O……是有人托我问的。”
阮愿尽量避免自己去想夏延到了另一位Alpha手里会遭遇什么。
他无能为力,做不了伸手拉他出深渊的那个人。
到了春节前几天,他才给夏延打去一个电话,夏延的精神状态反而比上次在电话里表现得要好。
他在吃苹果,把苹果咬得咔嚓响:“我还没有和他上过床,他看上去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我以为这种人都是肾虚严重、气血亏损,嗯……他竟然作息规律,每天晚上十点钟睡觉,早上六点钟起床……长得也人模狗样的。”
“但是有的变态就是喜怒无常,我猜是因为他最近心情比较好,我才逃过一劫。”夏延压低了声音,“我每天都提心吊胆,今早他问我挑哪根皮带,我总疑心下一秒就要抽我身上。”
“但是这边阿姨做饭挺好吃的,还让我给她烫头发。”夏延说,“我就希望他工作忙一点不要在家。”
阮愿紧攥着手机的五指这才放松一点,至少有可能,对方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
“不知道他让不让我回家过年,没敢和他提。”夏延又笑了笑,“不过我家……也没什么好过年的。”
夏延随意地问道:“你呢?阮愿,你过年回家吗?”
和连沛在一起以来,每年过年,连沛都是会回连家的。
他们未曾一起度过春节。春节是阖家欢乐的日子,但也是阮愿最孤单的时候。超市货架上摆放的都是年货礼包,可这几天对于他而言,和日历上的其他日期没有什么不同,在别人一家人聚在一起观看联欢晚会时,他一个人在家吃着泡面和零食。
白清淮倒是提过让他可以去s市和他一起过年,但阮愿认生,他自认并不是一个招长辈喜欢的人,何况现在白清淮已经结了婚,就更不方便了。
今年也不例外,除夕那天下午,连沛就回了连家。
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一个他。
阮愿在书房里看杂志,平日他恨不得多一些时间,可真正有了大把的时间,他还是会觉得孤寂。在群里刷到奚昭然的消息,他和那个Alpha发展迅速,已经见了家人,他说对方父母、弟弟以及弟弟男朋友都非常好,Alpha在厨房做饭,他们在客厅唱k。
奚昭然并不是在炫耀,性格使然,他爱和朋友分享,好的坏的都会说。但看见他发的家庭里温馨的新年装扮,阮愿祝福他的同时,升起一股羡慕之情,勾起他对恋爱的幻想。
他以前一直觉得,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能有一个落地的属于自己的地方,能吃到想吃的美食,就是幸福了。
但其实心底也会偷偷地想,如果还能遇见一个合心意的Alpha,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那就更好了。
现在的生活就像一面放在桌角的镜子,随时可能被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