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朋友是因为不能交朋友,是怕被其他感情羁绊住。
要有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同一样的人生,才能放下其他的诱惑,才能在看不见未来的黑暗道路上踽踽独行,默默守护永恒的爱情。
她的漪涵,曾经是那么怕黑怕孤独的小丫头啊。
可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在醒来以后忘记了一切。
她在记起以后进入了思想的岔路口。
她一次又一次,将撒了盐的刀捅进褚漪涵的心窝。
指甲与肉分离的那一块被掐着,神经在跳动,手在颤抖,很疼很疼,可怎么都盖不住刻骨铭心的痛了。
闻鸢心疼到支离破碎。
褚漪涵不敢看闻鸢,等不到闻鸢的任何回应,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算了吧,不要再抱希望了。
褚漪涵看了眼腕表,唇角弯出苦涩的弧度,竭力地想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快七点b”
话音未落,褚漪涵察觉到闻鸢似乎是站了起来,她侧过头,凝视着闻鸢走到她身前蹲下,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握她的双手,微凉的指腹从无名指的血痣上轻轻摩挲过,乱了褚漪涵的呼吸。
闻鸢仰着头看向她,眼睛一瞬不瞬地锁定住她。
在眼泪被眨掉后,褚漪涵终于看清了闻鸢一圈都泛红的眼眶,看清了幽黑瞳孔里氤氲着水雾,看清了眼底下涌动的灼热。
属于aha的信息素慢慢包笼住她全身,她在满鼻清新的泥土香和酸涩里听见了闻鸢的涩哑低柔声音。
“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闻鸢牵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沾了泪的唇覆在那颗血痣上,“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对不起我醒来的那么晚,想起来那么晚对不起”
明明我是最舍不得伤害你的,却伤害了你那么多次。
喉咙梗塞,心如刀绞。
烙在血痣上的吻,烫得褚漪涵浑身血液沸腾,仿佛已经死去的心脏再一次在胸腔里鲜活地跳动。褚漪涵眼泪越流越多,大脑突然无法运转。
为什么要和她道歉,是她想的那样么可上一次她以为终于不一样,终于看到希望的时候,闻鸢却拒绝了她,“我有喜欢的人”历历在耳,那时的痛依旧清晰,她太害怕再拥有希望的时候被推入绝望的深渊了。
“阿鸢”褚漪涵粉唇阖动,声线颤抖变了调,“你我好怕,又是一场空欢喜啊”
她看着闻鸢,哽咽到失声,长睫轻颤,在无尽的爱怜和绝望里,泪水簌簌落下。
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划过苍白的小脸,一滴滴滚烫地砸在她的心尖上。
好疼。
从前,她最看不得褚漪涵哭了,可现在呢,褚漪涵所有的眼泪都是为她而流。
闻鸢挺直脊背,伸出另一只手,掌心紧贴褚漪涵清瘦的脸颊,爱怜地用指腹极尽轻柔地抚开那些泪水,冰凉濡湿了她的掌心。
“我们现在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可以在一起。”
她将褚漪涵揽进怀里,感受到女孩削瘦的肩在颤抖,她心疼到无以复加,喉咙堵,她的声音涩哑得像被砂纸磨砺过,语气却似水一般温柔。
“漪涵、棉棉、宝宝,不会再有空欢喜了。”
宝宝,是无数个夜晚褚漪涵妄想再听到,却只能在梦里听见的称呼。
如梦似幻,无尽的喜悦揉杂了害怕再次失去的忐忑,怀抱太温暖,泪水让脸颊太冰凉,让褚漪涵反而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我是在做梦么”
“不是梦,我真的全部记起来了,我来见你就是来确认,你就是我的棉棉。”闻鸢拉开了一点距离,她双手捧着褚漪涵的脸颊,强势地让她与自己对视,鼓足勇气剖白自己,“拒绝你是因为,我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想起你生祭让我穿书,可唯独刻得最深的你的名字,你的容颜怎么都想不起来,我陷入了思想的牢笼,我想怎么可以喜欢另一个人,怎么能辜负你呢”
褚漪涵呼吸滞住,整个人呆愣住,是这样么心跳很乱,像被一把捏住了,但脑袋里有什么开始逐渐清明。
在她难受到不能自已的时候,闻鸢其实也在受着更多的煎熬么啊。
褚漪涵吸了吸鼻子,麻木冰凉的身躯在渐渐回暖。酸涩和甜蜜填满了整个胸腔,在失序的心跳声中淌过四肢百骸。
心里五味杂陈,又是喜悦又是心疼,褚漪涵唇瓣开合,欲言又止,无数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化为了两个字“笨蛋”
“嗯,是我太笨了。”闻鸢吻她的指尖,轻声细语,诚恳道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褚漪涵再也忍不住,低下身,环抱住闻鸢的脖颈,她埋在令人心安的沉稳清香中,呜咽出声。
“和我在一起,不要走好么”
这一句话刹那间将褚漪涵拉回了现实,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出现了慌乱,慌忙抬手看腕表,露出了几近崩溃的神色,明明已经快止住的眼泪顷刻间又溃堤了。
闻鸢蹙了蹙眉,她不理解为什么说开了以后褚漪涵还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她视线从褚漪涵的脸下滑,定格褚漪涵的腕表上。
这是褚漪涵第几次看时间了
闻鸢的脑中突然闪过一段剧情。原文里的“褚漪涵”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被突然掉落的顶灯砸了头,她感觉自己生命在流逝的时候,原文的男主段嘉言救了她,所以文里的“褚漪涵”从少年人逆着光走近时开启了自己晦涩一生的暗恋。
灵光一现,闻鸢反应过来褚漪涵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从这里重新开启的。
所以,褚漪涵表露的“不要再见”,其实是想要顺应剧情,再次轮回。
来不及多思考,闻鸢抬头,看着吊灯晃动,她眼疾手快拉起褚漪涵往旁侧退,蹲了太久,腿麻了,往后退一步酥麻立刻蹿上。
脚一软,闻鸢向后仰倒在长沙里,褚漪涵跌进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