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孤洵便提了一句:“如今仙阁山脚下的杂市,此物极受欢迎。”
多年师兄弟,一点就透。
“那焱火,便是借着书铺卖书之名,与其结交,这样的书已然出了前五册。”
苏兀卿自然看得见,书封页上明晃晃地写着“六”。
“连我看到内容时都觉得骇然,他就差把你的致命弱点一并写上去。”
涂孤洵说到这里脸色随之一沉,“无论是借着此书传递隐秘消息,又或者是有人能循着书中内容研究你的道法境界,找寻伤你之机,皆不是不可能之事。”
作为仙道的魁首,苏兀卿早就成了魔域众魔恨不得早日啖其肉饮其血的死敌。
甚至,就连仙门之中,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师兄。”苏兀卿淡淡打断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如何,他毕竟是你的道侣,总该让你知情。”
涂孤洵眉头皱起,“只是我此番前去审问,他三缄其口,多有隐瞒,门规森严,我不能徇私。”
这一句,苏兀卿默了片刻:“我知晓。”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些许动静。
“发生何事?”
涂孤洵声微扬,一般来说,他与苏兀卿相谈,无人敢来惊扰。
“掌门恕罪……”
门外的人闻声一紧,碍于早前得的指令,“是近日入了监牢的那名外门弟子,好似出了些状况。”
月圆之夜,南鹊身上的毒发作了。
那是出自于南国的慢性剧毒,是南鹊在人间就有的,他幼时在皇宫中生活,照顾他的乳母从他的饮食里掺杂毒粉,日积月累,等到被人察觉时,已入肺腑,失了解毒的时机。
幸而有一游方道人,虽不能为他彻底解毒,但能缓解毒发的时间和程度,那道人不喜常住宫中,南鹊的毒又离不了他,母妃便含泪送他随道人离去,此后南鹊只能每年回一次南国皇宫。
道人将他的毒控制得极好,南鹊跟随他长大的日子,未曾受过极大的痛楚,直到入了仙界。
没人在南鹊身边,替他压制毒素,那毒便厉害得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劲儿全使上。
但仙界也有好处,藏书万卷,一次偶然,南鹊读到一本医书。
仙界中人,只闻七夜花是铸造法器的绝佳材料,却忽略了它可解毒治病的效用。
南鹊自幼带有的毒再厉害,大抵也敌不过仙界的灵草。
但现在,七夜花不在。
那花绽放条件苛刻,又被摘取多时,不知道会不会枯萎。
多半会。
南鹊蜷缩在角落,汗渍打湿了他的发丝,黏糊糊地贴着他的脸,疼得牙关打颤,意识模糊。
他甚至在想,魔域诡主混进羽阙仙阁关他什么事?苏兀卿又关他什么事?
凭什么要拿走他的芥子袋?
那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自己得来的,再不济,也该把七夜花还给他。
目光涣散之际,南鹊仿佛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汗渍沁染着他的眼睫毛,略一龛动就溅进了眼里,辣辣地刺着眼膜。
但这点疼意,远不及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