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半夜,腹痛加重到钟乐无法忍耐,他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傅延朝的胳膊,声音痛苦:“傅延朝,肚子很难受。。。。。。”
越接近年底,傅延朝越忙,他在外连轴转了好几日,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医生说过,心理疾病过重的情况下,生理也会出现一些反应,失眠、食欲差、情绪低落都是最初的迹象,严重以后会出现耳鸣,身体疼痛,头晕恶心等。
早几年的时候,傅延朝的起床气很严重,尤其是被吵醒,跟个活阎王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如今,再是疲倦,听见钟乐说不舒服,也是立马清醒,大半夜亲自驱车带他去了医院。
上一次检查过后,医生就提议让钟乐住院。
可钟乐不肯,傅延朝也舍不得。
在医院一番检查后,确诊是急性胃炎。
钟乐躺在病床上输液,傅延朝脸色阴沉的吓人,当着他的面询问管家钟乐这两天的餐食。
听完以后立刻换了一批佣人,钟乐心情复杂,对上傅延朝的眼神却无法开口。
傅延朝挂断电话后对上钟乐怔愣的双眸,静默片刻,才和缓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太管着你,但身体是第一位。”
医生不清楚他们之间僵持畸形的关系,只是叮嘱傅延朝,对待抑郁病人,好好照顾耐心陪伴,会渐渐好起来的。
傅延朝坐在那安静听着,心中却自我否认。
不是的,钟乐的痛苦,应该是高中跟自己相识的那天便开始了。
出院回家后,钟乐迅走向衰败跟枯萎,傅延朝听了医生的话,确实花了很多心思跟时间陪伴他,但都无济于事。
饶是在商场上手段凌厉呼风唤雨的傅延朝,在他面前也束手无策,在家陪钟乐待了两个月。
今年的寒冬似乎比前两年更加凛冽,寒风呼啸,摇曳在树上的最后几片枯叶也被吹落,落入厚厚的积雪中。
新年将至,安心在家养病的钟乐感受不到一丝喜庆的氛围。
除夕这天,傅延朝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导致他不得不回老宅团聚。
离开时,床头柜上的相框不知何时倒了下来,傅延朝走上前将其扶起。
照片是三个多月前拍的,那天是傅延朝的好友,同样也是钟乐高中同班的顾堇的生日。
顾堇这段日子迷上了一个搞摄影的,买了台相机照猫画虎。
钟乐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傅延朝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便想带他出来热闹热闹。
傅延朝当初混账,刚认识那两年,身边那帮好友,也看不起钟乐,没少给钟乐难堪。
傅延朝带钟乐去顾堇的生日宴,其实提前就给他们打好招呼,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钟乐道歉。
傅延朝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可他想了很多法子,仍眼睁睁看着钟乐一步步走向枯萎。
饭局刚开始,顾堇与那帮朋友便起身对钟乐敬酒,语气轻松,半开玩笑道:“对不起钟乐,要知道你跟傅哥有这缘分,当初咱们也不会那样对你。”
“这杯我干了,当我向你赔罪。”顾堇说完便举起红酒杯,一饮而尽。
傅延朝一直坐在钟乐身边,没离开过半步,顾堇说这话时,他正握着钟乐的手,默默却认真盯着钟乐的反应。
他希望能在钟乐脸上看见一丝喜悦,可是事与愿违。
钟乐的手很凉,还在细微抖,虽然脸上表情不变,甚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堇是在跟自己说话。
“钟乐,说起来大家都是老同学,顾堇都道歉了,你就当给他个面子吧。”旁边另一个与顾堇关系不错的朋友打圆场道。
傅延朝倒是没有替他表态,但这样的氛围让钟乐感到压抑窒息。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有人脸上含笑,有人注视间还在推杯换盏,有不知情的人在低声询问缘由。。。。。。傅延朝的手仿佛化为了冰冷坚硬的锁链束缚着自己,好半晌后,钟乐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