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黄子辰一声断喝,金笛浪子刚掠两步,短兵尚未相接,忽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势极快,“得得得”的马蹄声比连珠炮还紧,一声“希聿聿”的马蹄嘶声过后,店门外已停下一匹雪白的骏马。
马还没有停稳,马上之人已横飞而出,收脚处,正好落在客栈饭厅门口。
来人身穿青缎劲装,肩披黑色斗篷,满脸横肉,眼赛铜铃,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令人望而生畏。
站在门口招待顾客的店伙计,一见来人,顿时矮了半截,倒退两三步。
青衣大汉嘿嘿一声冷笑,对店小二说道:“店家,马儿多加豆料,少放杂草,喂得好,大爷有赏,喂不好,小心你的脑袋!”
披风一抖,呼地转身,大踏步地走进店来,一屁股坐在刚才那黑衣妇人所坐的位置上。
店家见他处处盛气凌人,不等他出言吩咐,早已将上好的酒菜送了上去,转身欲退。
来人忽然大喝一声,声若洪钟似地喊道:“回来!”
店家闻言一惊,连忙转回身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啪!”青衣汉子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往桌上一搁,道:“难得你侍候得这样周到,银子拿去,不够再来取。”
店家虚惊一场,上前拾起银子,躬身悦色地连声道谢,唯唯而退。
青衣大汉的一言一行,与众不同,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黄子辰细细地一打量,觉青衣汉子左腕裹着一块夹板,显然重创未复,黑色风衣之内鼓腾腾的,可以看到那是一把白苍苍的骷髅剑。
“伤腕”,“骷髅剑”,唤回了黄子辰与琴姑的记忆,二人也闹不清是惊,是喜?只觉得心头猛然一震。
黄子辰道:“这个青衣大汉原来是追魂阴风剑,神风教的两大护法之一既然在此出没,那神风教主肖云鹤可能就在这附近。”
说话间,青衣大汉猛然抬起头来,贼眼滴溜溜地一转,落在黄子辰的脸上,他深深地感觉到,当那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时,自己脸色大变,亦惊亦喜。
突然,他放下竹筷,举步向黄子辰走来。
神风教的人,个个神功盖世,黄子辰与琴姑不敢轻敌大意,连忙运功戒备。
青衣大汉若无其事的走至黄、白二人面前,倏然止步。
大敌当前,稍有马虎即有丧命之虞,黄子辰站起身来,伸手握住背上的残琴,恨恨地瞪上他一眼,道:“神风教大护法,别来无恙啊?”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有不少武林中人面如死灰,吓得全身抖,惊惶失措。
黑熊庄主等人见形势有异,便争先恐后地从后门溜走。
青衣大汉闻听黄子辰之言,霍地健步一探,夺门箭射而去。
“怪,刚才还气呼呼的想要动手拼命,现在一下子又抱头鼠窜,简直是活见鬼!”
琴姑道:“咱们在龙吟堡,狮吼岗的所作所为,可能早已传入江湖,神风教主得知咱们得去六张秘录图影之后,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是探探虚实,此一去,事情可就麻烦了。随时可能遭到神风教的暗算偷袭,事到如今,不如先把这追魂阴风剑擒住,逼他说出神风教总坛所在,进而乘其不备,追杀肖云鹤等众,为武林除害。”
“好极了!”黄子辰余音尚未落,店门口红影一闪,并肩走进两人来。
男的是弥山主人的亲传弟子金童浪刀,女的是玉女柳青。
黄子辰暗沉吟道:“真巧,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叫我去追阴风剑呢?还是先收拾你们吧。”
“得!得!得!”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去渐远。
黄子辰猛一跺脚,道:“哼,这家伙倒溜得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干掉金童浪刀和玉女柳青也一样,可是,这女娃儿被打下绝崖,怎会死里逃生?莫非是她师父所救?或者另有因由。
玉女柳青和金童浪刀闻声知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一阵风似的向店房门外奔去。
白琴姑先警觉,叱道:“往哪里跑!”随后跟踪而出。
不料,动作略缓,拦截未果,仅仅抓下金童头上的一块方巾,二人早已越众而过,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之中。
饭厅内经过一阵骚扰,行商客旅已知事有蹊跷,不敢久留,皆相继起身离去。
黄、白二人被如涌的人群一阻拦,耽误了片刻,追出去时,但见夜空如洗,星光闪烁,哪里还有两个男女娃儿的踪影。
盐城,乃是苏北滨海的通衢要邑,客栈林立,而“聚缘客栈”是最大的一家,房舍栉比,院落毗连,少说也在两百间以上,二人在客栈仔细地搜寻一遍,也没有看到黑熊庄的人,以及那个神秘的黑衣妇人。
黄、白将房门关好,点燃油灯,琴姑道:“子辰,追魂阴风剑和玉女他们行踪诡秘,咱们要想追赶实在不是易事,一不小心,说不定反而中了人家的诡计,倒不如在此观察一阵子。”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至饭堂用膳,忽然又见到了那个黑衣妇人。黑衣妇人一瞥黄子辰背上的残琴,道:“我想借小英雄的残琴一看,不知可否?”
黄子辰闻言,目注琴姑,犹豫了很久,把残琴取下,递至黑衣妇人面前。
黑衣妇人双手接过,仔仔细细地看着。
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三变,双手抖,浑身打颤,神色一片黯然。
“铮!铮!”的两声,残琴上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显得那么阴森,那么凄凉,比鬼哭还难听,令人毛直竖。
黑衣妇人抚琴两响,已是泪如雨下,怀抱残琴,久久地一言不。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黄子辰与白琴姑看了个不知所以然,也跟着怅然若失。
琴姑暗道:“这把残琴本是我娘临走时留给父亲的,她怎么这般睹物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