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时野声音有些沙哑,脸上露出至今难以释怀的疑惑:“我想不通,想不通这么爱我的一个姑娘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别人。”
“我以为她是被逼迫的,发了疯地去找她说清楚。可是看到她用当初看我的眼神看她老公时,我突然明白,她是真的移情别恋了,没说谎。”
“她办婚礼那天,我去了现场。我以为我会去捣乱,会砸婚礼现场,结果真到那天我什么都没做,就坐在台下静静看着她,看她穿着漂亮婚纱嫁给她爱的人。”
“我妈生病的费用都是她掏的。她结婚那天,我在部队存那二十万彩礼全给了她。”
“她不收,我狠心说这笔钱是用来买断我们那七年所有情分的。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跟我说她真的爱过我。”
“挺奇怪,我们在一起时没吵过架,没发生过矛盾,怎么会走到这个份儿。”
程希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姑娘,听到时野的叙述,哭得眼眶通红,林加急忙搂着女朋友安慰,保证他俩的结局绝对不会这样。
周旭尧没想到看似张扬、肆意的时野还有这段故事,他阖了阖眼皮,伸手轻轻拍了两下时野的肩膀。
时野察觉到周旭尧的意图,抬眼冲周旭尧对视半秒,收拾?????好情绪,恢复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有意无意提醒:“别等失去了才后悔。”
“这趟活算我心甘情愿跑的,你的钱不要了,给我付油钱就行。”
周旭尧愣了下,没把这话当真:“该给的还是要给,你收了我才能踏实用你。”
时野闻言挑了下眉,没再拒绝。
几人重新出发,由于路上耽误了快两小时,还没到巴兰天就黑了。
有段路下了雪,轮胎在雪地碾过噼里啪啦响。
程希高反严重,一直喊头疼恶心,时野只能放慢速度。
这一耽搁,到巴兰小镇已经晚上十点。
时野跑过巴兰,直接领着他们去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喜来客栈,李瑾南日记本里的客栈。
巴兰镇很小,就几十户居民组成的一个小镇,镇上基础设施很不完善,街道上没路灯,地面还是水泥路,街头立了两根电线杆,算是最好的基础建设。
周旭尧他们到巴兰时,小镇上的房子都乌漆嘛黑的,居民都熄灯睡觉了,偶尔路过一家还没睡的,也只留了缕微弱的灯光。
这里属于青海偏西的藏区,地广人稀加上海拔高,环境恶劣,不太适合居住。
周旭尧没想过条件这么差。
等程希输完液,时野直奔喜来客栈,到喜来客栈,老板还没睡。
客栈是个小二层的碉楼,围了个小院子,院门是低矮的木门,周旭几人到时,木门大敞着,院子里还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将院子照的一清二楚,还没化完的残雪,残留的脚印,院墙挂的五色经幡还有院角堆的玛尼堆。
周旭尧将这些景象尽收眼底,下了车,周旭尧提上行李箱率先走进客栈。
前脚刚踏进客栈就见一个裹着军绿色大衣,蜷缩在火炉坑烤火,皮肤粗糙的男人迎面看过来。
明明没见过,周旭尧却一眼认定这人是喜来客栈的老板刘万能。
男人瞧见风尘仆仆的周旭尧,缩了缩脖子,起身招呼:“住店?”
“这个天来巴兰旅游?最近几天下大雪全被雪盖住了,后面几天也要下雪,巴兰没什么看头,你来错季节了。不过也没关系,要是南方人搁这看两天雪也行。”
“你一个人还是有朋友一起?大床房、标间、套房、男女混合床位什么我这里都有。你看住什么?”
“房价搁你对面的木板上写着,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我这里只收现金,不支持微信、支付宝,拐角有个厨房支持自助。”
正说着,时野几人陆陆续续进来。
程希头痛得快炸了,人趴在林加身上有气无力,见刘万能噼里啪啦讲个不停,直说要一间大床房。
刘万能见程希脸色白得跟鬼似的,立马帮忙扶着人上二楼。
安顿好程希,刘万能招呼林加拿上身份证下楼登记,林加看了看躺在床上难受的程希,犹豫片刻,拿上身份证跟在刘万能背后。
楼下,周旭尧、时野一左一右站在前台没动,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时野将身份证丢前台,找了个凳子坐下抽烟。
周旭尧站着不动。
办完登记,周旭尧、时野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上楼。
只有两间大床房,程希俩占一间,时野占一间,周旭尧住套房。
在外漂泊大半个月,周旭尧已经习惯不停赶路、没有节奏的生活。
进了房间,周旭尧将行李箱丢在床边,默默坐在床尾,翻看手机消息。
工作上一堆事等着他拿主意,周旭尧抽空处理完邮件,又打了个几个电话才有片刻的休息。
他起身拉开窗帘,瞥了眼漆黑的夜,拉开窗边的藤椅坐下,偏过脸扫视一圈冷寂的房间,想起什么,又从包里翻出李瑾南的日记本看。
【周旭尧,新年快乐,祝你一生平安、幸福。
时间好快,转眼又过了一年。算一算,我们都认识六七年了。我有时候真的挺想一觉醒来回到过去的某一天,可是仔细想想,无论回到过去哪一天我都不见得有多快乐,还不如不回去。
外公去世后我好像再也没收到过压岁钱,也再没吃到过他包的饺子。这么想,还挺怀念他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飘都快忘记有家是什么感觉了。
周旭尧,这次结束,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明明才26岁,我怎么有种苍老的错觉,就好像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没必要大肆宣扬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