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垂眸默了片刻,道:“那院中的凌霄花很好看,我今夜,亦是欢喜。”
萧时宴唇角勾了勾,又听她小声道:“我欢喜并非只是因着凌霄花。”
他微微愣住,分明听出她的话中之意,却还是下意识不敢相信,此话,会出自她的口中。
她素来聪慧伶俐,可偏偏一到了感情的事儿上,尤其是与自己相关的,就像闷头葫芦,沉默不语,亦不敢表达心中所想。
苏檀将手握住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我今日欢喜,是因着你。”
萧时宴的心更软,反握住她手,轻声道:
“我也欢喜。”
“有你在的地方,我便欢喜。”
苏檀拉着他坐下,将头靠在他肩上:“我同你,皆是失去双亲之人,日后,便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了。”
萧时宴原想逗她几句,却听到她叹着气说出这些话,终是侧过身,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多年来,无人敢在萧时宴面前言及他的父母。
不知情者,畏惧于他,不敢私下打探;知情者,则是不敢置喙,连老伯亦很少提及。
萧时宴已然忘了当初知晓自己身份时的心情,他曾震惊过也曾痛恨过,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旧事也恍若蒙了尘,他便以为,自己忘了个干净。
但在今夜此时,苏檀吹起了蒙在他心头的尘土,叫他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他这是头一回在旁人面前提起:“其实,他们也并非是我依靠,我的生父,不过是个遗臭万年的渣滓罢了…”
苏檀无心探究他的身世,只想着他能开心便好,于是道:
“若是个渣滓,倒也不必再回想,人生在世,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更值得我们去做。”
萧时宴应下。
夜色下,空旷的院中十分静谧,苏檀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心跳声。
她往萧时宴怀中深处埋了埋,嘟囔道:“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了这些不好的过往。”
萧时宴心中却早已将此事翻篇,摸着她的顶道:“我并不在意那些,你无需自责。”
苏檀闷闷道:“往事不可追,来日却可盼。”
“好。”
二人在月色下紧紧相拥。
萧时宴的思绪都在苏檀身上,计划着日后之事;而苏檀却魂游天际,想到了与他初相见的情形。
她与萧时宴的缘,起初是源于解毒,说来说去,不过是情欲关系;
你替我解毒,我中你圈套,纠缠几番,方知心意相通的滋味。
若是往日,苏檀总会想着聊些正事,永昌侯府的事,宫中之事,只是此刻在萧时宴怀里,她忽然一点儿都不想想这些。
报仇自保固然是正事,但同心上人在一起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亦是正事。
萧时宴正想着计划,却听到怀里人抬起小脑袋问道:
“府中可有酒水可饮?”
若之前,萧时宴还会心神一漾,想着酒后能一亲芳泽;但此刻他却道:
“你不胜酒力,府中留的大都是些男子饮的烈酒,你身子骨不好,饮了会难受。”
苏檀点头,又靠回去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