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是挺凶的,前提是不把这小儿科的威胁当车轱辘话说来说去。
*
入了夜。
卡洛斯洗漱完便只裹了一件浴袍,蒸腾的热气一缕缕从他皮肤冒出,毛茸茸的袍子宽宽松松地系在腰间,若是大幅度运动,看起来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没有出房间的打算,干脆就没管这不太合身的袍子。
卡洛斯伸展着四肢,呈“大”字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
雌虫微蹙的眉,难以抑制的痛苦喘息,还有抿紧的唇,一切如梦魇一般,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泽兰似乎隐瞒了什么。
所有思绪如毛线团般缠绕在一起,越理越乱,越想越精神,卡洛斯干脆将枕头盖在脸上,试图以这种方式强制进入梦乡。
一股铁锈气味却顺着空气蔓延,慢慢钻进了卡洛斯鼻腔。
是血。
夜里这宅子里除了他便只剩泽兰,没有他虫。
泽兰出事了!
一道惊雷在卡洛斯脑海中炸响,刚生起的睡意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顺着血腥味,他一个翻身便寻了出去。
红色的血线在空中如幻影一般若隐若现,源头直指二楼尽头的房间。
“不要上二楼。”
巴塞和泽兰再三嘱咐的话回荡在耳边。
二楼究竟有什么?又生了什么?
卡洛斯自认不是个好奇的人,“好奇害死猫”这种道理他
()还是知道的。
可当下这越浓重的血腥味,不论他和泽兰什么关系,花匠也好,路过的旅客也罢,但凡他还是个活的,还有点良心,也不能坐视不理。
最终,他还是站在了泽兰房门口。
“伊泽兰上将。”卡洛斯试探性敲了敲门,“我是卡卡。”
没有任何反应。
一道压抑着的喘息声穿透却穿透门,溢了出来。
这本该是细微到不被察觉的声音。
可自从卡洛斯来到虫族,一觉醒来长出小尾钩,他的感官也愈灵敏,和之前在船上出现的状况极为相似。
“伊泽兰上将?”
“哐当——”
重物落地的闷响混合着玻璃碎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闻声,卡洛斯再也不犹豫,仅花三秒钟便撬开已上锁的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无比昏暗,只有地上的玻璃碎片在月光映射下反光。
过了几秒,卡洛斯的眼睛才慢慢适应眼前的黑暗,得以视物。
白雌虫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地上,他的一边手腕被一个足有拇指粗的手铐铐在床头,勒痕深可见骨,黏稠的血便顺着那伤口往下流淌。
“伊……泽兰上将……”卡洛斯怔怔出声。
他刚跨出一步,便踩到了脚边的玻璃渣。
那并非来自玻璃窗或者杯子,更像是某种细长的针剂,在用光后打翻在地。
“脆弱”这种词本该与泽兰完全无关,可此时长在汗湿后凌乱地贴在雌虫脸颊,竟无端增添了一份破碎感。
见到莫名闯入的“卡卡”,泽兰几乎是挣扎着,才从喉头挤出几个字: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