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的不按套路出牌,柯昔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他应该说不可以的,但是聂行云问的时机太好了,他的嘴就只想回答可以。
于是他大慈悲似的:“可以。”
面前的男人挺着背,听到他这么回答仿佛松了口气:“你上次跟我说是拿药治疗的,是在骗我?”
“……也没骗。”柯昔没有觉得聂行云这么问令人烦躁了,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占理,“我确实拿药了,但是吃的频率不高。”
聂行云挑眉。
柯昔烦死这人的侦查能力了:“是很不高。”
他说:“医生告诉你了?”
“嗯,他问我你的基本状况,我说你有在吃药治疗,然后他听我的描述,你根本就不是在吃药的状态。”聂行云问,“为什么不治疗了?”
柯昔沉默了几秒,反问他:“送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给我打了什么针?”
聂行云愣怔,他以为柯昔不知道的,因为像柯昔这样应激这么严重的应激患者极其可能没有记忆,更别说昏睡中了。
“镇定剂,医生怕你醒来以后还在状态里。”
“嗯,他让我感觉身体很重很累。”柯昔猜到了的,也不觉得被打镇定剂是什么不能提的事,他这么问聂行云也只是想打个比方:“那些药也一样,不仅很累,还让我很想睡觉。我高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乖地听医嘱,那会还不太能遏制自己,吃了以后一天的课一半都会睡着,经常被拎到国旗下讲话。”
柯昔说:“后来高三要考试,投入学习情绪也挺稳定,我就没怎么吃了。这种药都……”
柯昔欲言又止,但不讲聂行云多少也明白,他是学医的,不可能不知道药都有副作用。
聂行云太过一板一眼,柯昔有点怕他啰啰嗦嗦地劝他听话,他现了聂行云似乎吃软不吃硬,在聂行云开口之前卖惨:“真的太累了,我真的不想吃。”
和平时冷着个脸不一样,语气也有波动了,聂行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很强势的人,这会却真的感觉自己被取悦到了。
“……”
总的医生也说有些患者可以通过时间缓解自我,如果患者很抗拒吃药,就尽量远离应激源。
“那就不吃,什么时候你觉得应该吃了再买。”聂行云说。
如果何君来在这里大概会惊掉大牙,聂行云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这么低声下气过?别太吓人。
“你的应激源是什么?能问吗?”
柯昔抿唇沉默,意思就是不想说。
聂行云立即反应过来了,善解人意:“那就不说。”
说罢就起身去关了灯,留了旁边的小灯管。
没话问了,天也已经很晚,他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早点睡吧。”
他关完灯又坐下了,靠着白墙就要阖上双眼。
柯昔才想到,不知道聂行云要怎么睡,环视一周也没有陪护床,总不能让聂行云坐着敲一晚上木鱼吧?
他跟聂行云算是他一直在麻烦人,现在人自性地来陪床却连张床都没有。
柯昔深深闭了下目,好在是单人病房。
“你上来睡吧。”他往另一边挪了挪,给聂行云腾出一块容身之处,“床挺大的,能睡。”
聂行云没有动作,柯昔也没有,两个话不多的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柯昔都开始觉得别扭想放弃了,聂行云突然点了点头,说:“好。”
他刚进来坐下时就将累赘的衣服脱了,所以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和西装裤,大概是查寝之前已经洗过澡,头是顺毛,笑一笑的话说是柯昔同龄人也是有人信的。
睡之前柯昔想,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别扭的?
直到聂行云利索地钻进被窝,伸手抚过柯昔的脸颊,将柯昔凌乱在前的刘海往耳后拨,又摸了摸柯昔还没拆的丸子头:“头拆散了再睡,不然血液不循环。”
真的毫不别扭。
柯昔: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