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闷笑:“老冯叔也是为你着想。差事既然不好找,不如我再做点香皂来卖,多少补贴一下。”
刘柳摇头:“你月份大了,不要操劳为好。再说方子已经卖给史彬了,咱们再做总觉得有些别扭。”
桂娘伸出食指一点刘柳额头,笑问:“你还真心同史大兄弟一刀两断了?没準儿他正盼着你去找他呢,你也不给他带封信?”
刘柳叹道:“我早托了史家商行带信,一直没收到回複。不知是因为失了信物,伙计未曾传信,还是叫老冯说着了,他根本不想回信。”
桂娘道:“定是伙计惫懒,你多送几封,万一人家正等得着急呢?”
刘柳懒懒答应,又长叹一口气:“想我医术卓绝,怎就没有医馆聘我呢?”
桂娘:“…你先把自己的咳嗽治好,也能多点说服力。”
次日刘柳还未出门,李勇倒先来辞行了。刘柳惊问:“勇哥,你怎麽要走?”
李勇望向桂娘,道:“我在这裏也帮不上你们什麽了,而且也该回军中複命了。”
桂娘低头道:“勇哥志存高远,我们已经拖累得够久了。“
刘柳:“可是你不等孩子出生吗?我和桂娘还想叫孩子认你做干爹呢!”
李勇道:“终须一别,又何必拖延。这裏有老冯叔护着,我也放心了。我们各自珍重,他日必会再遇。”
刘柳忍不住叨叨:“必会再遇,必会再遇,我干脆叫你必再遇算了。为什麽一定要走呢?”
李勇:“毕再遇?这名字不错,听着吉利。”
十九、杰伦
李勇走后不久,刘柳因为识文断字,在一家商行找到了一份账房的工作。可惜薪资微薄,维持日常开销尚且艰难,更别说送望山冯山兄弟去学堂的束脩了。桂娘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産,处处都要用钱,刘柳一个头两个大,瞒着桂娘偷偷当掉了玉龙佩。估计当铺掌柜没看出来这玉佩缺了一半,给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
刘柳每天紧张兮兮,生怕桂娘磕碰摔倒,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去找稳婆。桂娘忍不住道:“柳啊,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你出去转转,满大街的人都是他们的妈妈生的,你去问问有几个难産大出血的?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又不怕老冯说你杞人忧天了!”
刘柳啃着手指甲叨叨:“老冯不会这个成语。这不是概率的问题,这是有没有保底措施的问题,在现代至少可以剖腹産,这个年代怎麽办?一点儿外力助力都没有。”
桂娘无奈道:“这就是个概率问题,我大概率不需要什麽保底措施,你安心啦!”
刘柳眉头快皱成了川字:“说来说去还是听天由命呗?”
桂娘:“…我和你说不通,您还是出门赚钱去吧。”
一日午后,望山跑来商行,说桂娘发动了,刘柳慌忙告假回家,老冯叔已在稳婆的指点下起锅烧水,小冯山也跟着跑前跑后递东西。老冯见了刘柳,照旧要叨叨:“早知道媳妇快生了,怎不提前告假?着急找你的时候找不到人!”
刘柳气闷:“不是您老叫我出去赚钱吗?再说我怎知道什麽时候生啊?”
老冯:“别贫了,稳婆叫你拆床呢。”
刘柳:“拆床?生孩子为什麽要拆床?”
老冯:“我咋知道?问稳婆去!”
刘柳答应着往産房跑,刚要沖进门又被稳婆拦了出去。稳婆大叫:“姑爷去不得,男人见了不吉利。”
刘柳心说这几百年的老皇历是真烦人,面上却不好得罪这老婆子,毕竟桂娘母女性命还要仰赖于她,因此堆了笑,道:“我们小门小户不讲究这个,您老让我进去瞧瞧,内子怕是见了我才安心。”
稳婆白了刘柳一眼:“那哪儿成啊!回头你们家大人就该埋怨我了,出去一说我马婆子连姑爷要进门也不拦着,不是坏我招牌吗?”
刘柳赔笑道:“我家没有大人,我当家。您只管让我进去,只要她们母女平安,我给您老敲锣打鼓送锦旗,保您老名声只会好不会坏!”
稳婆:“哎哟喂!呸呸呸!还没生呢怎麽就说‘母女平安’,得叫‘母子平安’!”
刘柳:“我盼着是女儿,说顺嘴了。”这话不假,刘柳当然盼着是个女儿,万一生个儿子,桂娘那牛心左性,是不是还要找太子再生一个?对了,那位恐怕快登基了,把皇帝诳出来借种恐怕不那麽容易。
稳婆打断刘柳腹诽,道:“你们小孩儿家没经过什麽事儿,我们这些老东西少不得提醒一二。这女人生孩子,照例是要拆掉床席的。这也和您知会过了,我这就动手拆去了。”
刘柳忙拦住:“您稍等,这床席子拆掉了,産妇要躺在哪裏?”
稳婆翻着白眼道:“拆掉席子不是还有床板吗!”
刘柳惊了:“那多凉啊!産妇怎麽受的了!为什麽要躺床板?有什麽科学依据吗?”
稳婆:“什麽锯?拆席子不用锯!谁家媳妇不是这麽过来的,怎麽就你家这麽多事儿?老理儿可摆在这裏,床席那是柴草编的,‘柴’通‘财’,女人在席子上生孩子,就是压‘柴’,压‘财’啊!”
刘柳火冒三丈,杏眼圆睁,音量陡然拔高:“您老听好了,我不认什麽老李小李,我只认我媳妇正在拼了命的生孩子!在这个当口上,谁让她不舒服,我就让谁不舒服!什麽席子被子都给我铺好了!不準动!再和您老说一句,母女平安,红包不会少了您的,若出了一星半点差池,您这名声什麽的也就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