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看,呆住。
这是素描吧?画里的人是每天他刷牙照镜子都会看见的,简直一模一样!学校里的美术老师都没有这么强他轻轻地碰了下画里弯起的嘴角。这里笑起来像魏盛胜,他从来不想笑,才不想学魏盛胜,他姐在画谁阿?
“姐”
她把耳机抢过来,继续听着音乐。
“姐!”他忽然有点心慌,想问她是从哪学来的;但知道问也是白问,她就像白纸一样,对自己的过去什么都记不得。“那个,姐,你怎么都不喊我弟?我看人家姐弟都是这样喊的。”
“你又不是我弟。”
他闻言一脸怒气,眼神阴阴暗暗,最后低声下气:
“你也认为我不够好,对不对?我知道在大家眼里,魏盛胜最好,他可爱他——明,他懂得讨好大家。可是,姐,你也知道,他就是一个说——精,也只会撒谎!只会诬赖我!”
她看着他。
“姐我比他好!以后我会赚很多很多钱养你,而且我真的很聪明”
“小宝,我认为,”她停顿了一下,叹口气:“表弟比你聪明许多。”
“他才不是你表弟!你不要乱叫!”他大吼。传来他兴妈的叫声。“你在房间里叫什么?”
魏赍平想也不想地立即跳下床,奔到门口。“舅妈,没事,我解不开数学题,在抓狂啦。”
自从他发现他姐只在下雨天会出现时,他就要求搬到楼上来,虽然每天供桌都要播放佛音,很容易干扰他念书,但这样他姐才不会被发现,他高兴都来不及。而楼下他的大房间就譲给魏盛胜,魏晓乔也就不必再跟舅妈一块睡,她改住魏盛胜原本的房间。魏盛胜那阵子还常用胜利的眼光看他,仿佛在说“有自知之明就好”他根本不在意,大家都嫌弃的地方,对他却是最好。
“没事就好。”舅妈懒得上来,喊道:“轮到你洗澡了,动作快点,待会要是停电就麻烦了。对了,你舅舅刚回来,带了蛋糕,你要不要吃?不吃我收了。”
“吃!我马上就下去。”
“记得下楼要关灯,省电啊。”
“我知道。”他确定舅妈已经离开楼梯间,这才回头沉默地收拾好睡衣裤,把佛牌放在书桌上后,走到床边,绷着脸看着她。“你乖点,晚点我拿蛋糕给你吃。”
她又拉下耳机,瞟他一眼。“是谁不乖啊?”手指在他白嫩的脸上滑了下。
“小男生羞羞脸,还怕人家看你洗澡。就算是雨突然停了,我回到佛牌里也是看不见啊。”
他胀红脸。“你才羞羞脸呢,你电视看太多了啦,男生是不会羞羞脸的。”说完,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还是他姐好,跟臭女生就是不一样,都不记隔夜仇。糟,这样子她是笨蛋的机会又多了点,不记仇就是个笨蛋。他把很多仇都记得详详实实,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报复回去,难怪他都考第一,他姐跟他智商差太多了,不过她是笨蛋也没关系,有他在,不怕!
“我关灯了,姐。不要害怕喔,我马上回来。”他小声地说,同时按下门边的开关。
一片黑暗。
门喀的一声掩上后,她慢慢地抬起眼。
“弟弟啊”她低声重复,带点烦恼。她手指碰到图画纸,细长的眉头皱起来。“我才没有这种弟弟呢”
这种个性的孩子代表麻烦,如果她真有弟弟,她弟弟一定是是想过去太费力,既然神要她忘记,那她就不强求。
牙安。
她猛地坐直,跳下床搜寻黑漆漆的四周,过了一会儿才确定房里没有鬼,只是她残留的记忆在作崇。
“安?我的名字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几乎是立刻喜欢上这个安字。
她的记忆就是从魏宝平出生后开始,再之前就是一片空白。长久以来,她潜意识一直有个声音在阻止她去想,不能去想,想了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幸,她也不是一个见了秘密就非要有答案的人,如果想不起,那也就算了,日子照过照开心。
偏偏魏宝平的个性与她背道而驰。一个人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地形成,而是与周遭环境或亲人影响有关。他个性偏激,记忆好到记住每一件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与他有关,他总是放在心里细细比较着,甚至,他会偷听着四周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他认为那才是大人们对他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是初识,她对这种人看都看不上眼,小家子气,小心眼,敏感到一个不对就容易结成仇,这种人她绝对避而远之,不相往来。
偏偏,魏宝平是她看到大的,他所经历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要她将这孩子拒于门外,她还真狠不下心来。
她打开桌灯,替他把画纸铺到书桌上。
他的书桌整理得很干净,书架上摆着他的作业本,上面贴满因为他考一百,老师送的贴纸他就是个小孩子,满满的炫耀心理。
书架上其中有一本是作文,昨天在课堂上的文,作文题目叫“如有”
她好奇地翻开,念道:“如果我有姐姐?”她微微挑起眉,一目十行地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