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昨日林中有人暗中出刀時,晏書珩便猜到八成是江回。
他推測,少年當是見阿姒如今跟在他身邊安然無恙,便打消將妻子搶回的念頭,只顧念舊情在她有難時暗中出手。
因此在看到這有兩處洞口的山洞時,晏書珩當即想到設局。
正好,次日清晨便來了撥山匪,晏書珩假裝人手,偽造出因形勢所迫不得不丟下阿姒先行逃離的假象,伺機從那處隱蔽的洞口進入,藏身洞中。
江回果真來了。
埋伏洞中的暗衛要出手拿人,晏書珩卻抬手攔住了他們。
他想看看阿姒會如何。
若她醒來,定也能順藤摸瓜,猜出過去兩月與她朝夕相處的人是被她不喜的晏氏長公子。
屆時她會如何?
惱怒,羞憤,還是兩邊為難?
故晏書珩立在原地靜聽著。
江回走近時,阿姒許是醒了,許是在說夢話,她含糊喚了聲夫君。
還喚了江回的名字。
也是,那本就是她的夫君。
而江回則停頓須臾,少頃,他俯身攔腰抱起阿姒。概因夫妻重逢,少年恍了神,晏書珩從山洞深處的窄縫裡走出時,他竟未當即察覺。
晏書珩背對著他們,看不見二人神情,更不知阿姒是否已醒。
他只能看到她親昵地環在少年後頸的一雙手,那雙手,也曾如此環著他。
此時見阿姒仍昏睡著,晏書珩收起不合時宜的雜念,意味不明地笑了。
江回面具下的眸子毫無情緒,淡漠語氣里夾著細微譏誚:「長公子出聲,就不怕她察覺真相?」
晏書珩淡道:「如何不怕?但事已至此,人在君懷,晏某又能如何?」
他看了眼江回懷中的阿姒,煦然笑道:「江回,將回。這個名字她應當很喜歡,只可惜,她終究還是失望了,江郎君,竟是直到今日才回。」
江回垂著眸,不為所動,餘光看了眼懷中安睡的女郎:「過去兩月,有勞長公子照料在下妻子。」
晏書珩並不因這嗤諷的一句話氣惱。他坦然與他對視,含情目中依舊噙著笑,仿佛當真只是替友人照料了妻房的謙謙君子。
可說的話卻毫不君子:「江郎君,此言差矣,這本就是晏某分內之事。畢竟若不是阿姒失憶了,她早該喚我夫君,
「我和她相識,
「可比她和你要早得多。」
幾句話說得風輕雲淡,語調慢得近乎慵懶,聽起來甚至毫不在意他口中的阿姒正被別的郎君抱在懷中。
少年不接話,周身寒意縈繞不散,似不為所動。但到底小了他幾歲,他眼中近乎微不可察的錯愕仍被自年幼起便習慣了爾虞我詐的晏書珩捕捉到了。
看來江回不知阿姒與他有淵源。
晏書珩排除了是江回有意把阿姒留在山間小院再讓他循跡找到的可能,但仍無法確認是否有人藏於暗處刻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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