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风尘的浓妆艳抹,他这青梅竹马反而更灵动了,特别是一对杏眼,水汪汪的,跟宝石一样。
郑仇明显也发现了她,但却扬着酒壶没去看她。
她也明显发现了郑仇,但也故意侧过了脸没去看郑仇。
两人就这样明明发现了彼此,却不招呼彼此,直到她从我们面前走过,去向了这夜总会外面的大门。
郑仇就目送着她的背影,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酒。
看样子,郑仇和他这青梅竹马是有什么矛盾。即使双方撞见了,都得当成没撞见的矛盾……
吵架了?一气之下跑出来在夜总会跳舞气郑仇?
因为是郑仇的私事,他不主动提、我也不好多问。
直到玉珠姐吃完冰淇淋,我们出这夜总会时,郑仇却似乎有些喝高了,脚下有些踉跄。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在目送他青梅竹马远去的背影时灌得太急。
我让他上我的车,我载他回去。
他没有拒绝,从他的车里拿出了那装着南叔十五万的袋子,给了我后,也在我的招呼下上了我的车后排。
我和玉珠姐也上了车,一路往七叔的老屋去。
玉珠姐打开了电台,听着音乐。
听着听着,电台里就播放起了那首熟悉的《天若有情》的主题曲。
玉珠姐似乎很喜欢,也调大了音量。
“原谅话也不讲半句,此刻生命在凝聚。
过去你曾寻过某段失去了的声音。
落日远去人祈望,留住青春的一剎。
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嘘…”
玉珠姐哼了一路,我则透过车内后视镜发现,后排的郑仇靠着车门摇下了车窗。
晚风吹着他的脸,他那原本有神的双眼却随着这歌声,渐渐地、我从未见过的灰蒙了下去……
一直到我将他送回了七叔的坡顶老屋。
林远正好在老屋大院外抽着烟,见我们过来,帮郑仇拉了车门。
郑仇道了声谢,踉踉跄跄地进了老屋。
林远抚了抚他的方框眼镜,看着郑仇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当然意识到了林远应该知道些什么,也就给他递了根烟,顺着问他“江忘”为什么会变成了“酒鬼”?毕竟我四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没有酒壶。
林远再次叹气,也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
“三年前,他女人阿雅的弟弟小宇、偷了家里的钱去打老虎机,输光了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小宇就找到了他,毕竟他那时可是小宇的准姐夫。
但他没直接给小宇钱,他应该是想让小宇意识到赌钱的下场。
所以他专门在我这儿找了一笔赌徒的账,带着小宇去收,就在工业区那片的一栋老屋。
原本以他的身手,对付那赌徒轻而易举,可没想到,那赌徒一激动,逃跑时失手一推……”
我心里一咯噔,玉珠姐也一下皱紧了眉,因为我们都知道,林远说的重点不在郑仇,而是那小宇……
果然,林远在又深吸了一口烟后,说出了小宇的名字:“小宇,就从那天台掉了下去……
十八岁啊,刚成年,植物人……
从那以后,他的手里就离不开酒了。
他说,他只要清醒着,就会想到当时那一幕,想到摔出天台的小宇直勾勾地盯着他、喊着他的名字、朝他招手。
而他明明只差一点,不!他说的是只差一寸!只差一寸,他就能抓住小宇的手!
就是那么一寸……砰!……什么都完了……
他和阿雅,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