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贵为一国太后,自降身份,无视祖宗礼法,身穿只有祭祀和国丧才穿的素衣,就为了一个手中沾满鲜血,恶贯满盈的囚犯求情。
你母亲的痛是痛,那些在如花似玉一般的年龄,被窦廉活活折磨致死的可怜女子,她们的父母亲人,不痛吗?难道就因为你是窦家女,就可以手眼通天,干涉大理寺办案,包庇杀人恶徒吗?”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中一片哗然。
窦妙瑛脸色铁青,心中恨萧令光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都忍下去,做出一脸惋惜的样子:“那些女子的死确实可怜,只是案子尚有很多疑点,从下狱到判案才用一天,实在武断,也难以服众,我东越国律法严明,哀家是希望大理寺能公正审理,不要被人蒙蔽。”
“污蔑,一切都是污蔑!”
窦廉眼见萧令光出来后,原本对他有利的形势扭转,气得瞪大眼睛,紧盯着萧令光,咬牙切齿喊道。
原来是这个女人,他如今悔得心脏要爆开了,那天应该多派杀手杀了她!
萧令光勾唇漠然一笑,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当日作恶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今日之下场,即便声嘶力竭,喉咙喊得震天响,也掩盖不了他的罪恶。
谢绍荣见窦廉事到如今,态度还如此猖狂,丝毫没有悔意,这样的人,跟畜生没什么分别。
跟畜生斗,就要让他吠不起来。
“来人,把窦廉所犯之罪证张贴出去。”
他招手吩咐手下把窦廉所犯罪证张贴到城中各处,另外也分发了一些给围观的百姓。
有识字的百姓,拿到罪证后,就大声念了出来,窦妙瑛和窦廉越听,脸色越沉。
“这么说来,窦将军杀人是事实。他还杀了张太医,张太医和他有什么仇啊?”
“蹊跷,难道和先帝之死有关?”
百姓小声议论,有人开这个头,怀疑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议论声不大不小,恰恰好能传进窦妙瑛的耳朵。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压不住心头突突直跳,百姓是如何从张太医的死,联想到先皇的死?
她紧皱眉头,心中立时警惕。
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当初侍疾的三名太医,都有把柄握在她手里,断然不会冒着被灭九族的危险,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医案也写得天衣无缝,便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且当初先帝殿中的那些宫人,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
为何百姓会从张太医的死,联想到先帝的死?
她微眯的眼眸闪过冷光,是谁在散播这个言论?
她目光落在萧令光身上,难道是她?她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还怀疑先帝的死不寻常?
萧令光感受到窦妙瑛仿佛淬了毒的目光,扬起秀眉,朝她勾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里,是讥讽,是轻蔑,是挑衅!
窦妙瑛胸中翻腾起怒火,眼冒着杀气。
萧令光!无论是与不是,都不能再让她活下去了!
萧令光懒得理她,有什么就放马过来,她奉陪到底。
“这些罪证想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出来,谢大人一夕之间就全部找齐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早有预谋。谢大人,我儿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费尽心机要害我儿?”
方才还晕倒的窦老夫人,听到百姓的议论声,再也忍不住,幽幽挣开眼睛,痛哭流涕,把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窦廉身上。
她有气无力,软软靠在窦廉身上,声音哀戚,说到一半,还喘了喘口气。
曾经风光尊贵的老夫人,为了儿子,狼狈至此,属实可怜。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也忍不住叹息,很是同情。
窦妙瑛压下胸中怒火,眼下要救窦廉,萧令光便先让她多活两天。
她见窦老夫人出声了,很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萧令光又如何瞧不出她的意图?
但那又如何?无论窦老夫人说什么,都无法掩盖窦廉所犯的恶行。
窦廉今日必死,谁来都救不了他。
萧令光冷冷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窦廉所犯之罪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一点儿冤枉。谢大人公正严明,一心为百姓讨公道,到老夫人嘴中,竟成了陷害?”
她转头,看向一旁眼神森寒的窦妙瑛,唇角露出讥讽的嗤笑:“老人家年纪大糊涂,分不清是非黑白,皇嫂作为一国太后,不但没有规劝家人,还要纵其行凶助纣为虐,如此作为,如何对得起天下万民?”
“萧令光,哀家对你不薄,一直视你如亲妹,你为何如此恨哀家?为了诋毁哀家,竟让你不惜以下犯上,顶撞哀家,你可知诋毁一国太后该当何罪?”
窦妙瑛紧咬着后槽牙,没有回答萧令光的话,反而要给她安一个罪名,试图以太后的身份来施压。
萧令光讥讽一笑,什么对她不薄,什么视如亲妹,背后却是勾搭驸马,砍断她手脚,挖了她眼睛,把她活活凌虐致死!
既然窦妙瑛觉得好,等一切尘埃落定,上辈子窦妙瑛对她所做的,她就都还给她。
“皇嫂以为,身后有权倾朝野的娘家支持,就可以无视那些无辜冤魂,无视那些无辜女子的父母亲人的痛苦,也要公然徇私,以太后的身份,干欺压百姓的事吗?”
“放肆!”窦妙瑛气急败坏,一声怒喝,通身一股凌厉的气势,倒是忘了装了。
“被我说中,你急了?”萧令光哼笑一声,目光向人群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