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7
将军府里众人瞧得刘英抱了刘珏冲进府,吓得手足酸软。
早有大夫等着。刘英剥开刘珏甲衣,才见他里面的中衣已被鲜血染红,半边身子都似泡在血水之中。刘英难过得眼圈一红。
大夫小心剪开刘珏衣裳。右胸上一条又薄又细的伤口露了出来,还在往外流血。
刘英不觉低吼道:“快止血!这么流下去,早流干了!”
大夫被他吼得抖了一下。还好是军医,见过受伤流血的多了。又是平南将军受伤,有什么好药都跟着上。
大夫止了血,弄好伤口才开口道:“这一剑没伤着要害,也不甚重,就是失血太多了。”
刘英又吼:“什么意思?我家少爷到底怎么样?”
“没什么意思,以将军体质,躺个十天半月准又生龙活虎。现在昏迷是失血过多而至,补一补就没问题了。”大夫白了刘英一眼道。
刘英这才放下心来,回头一望,乌衣骑们的眼睛里的紧张已消失大半。他跟着抹了把汗道:“少爷有个万一,王爷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顾天翔处理好城中事务也赶到了将军府。听刘英和大夫细细说了情况,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珏,放下了心:“原来你死不了啊!”
刘英对他的态度早习以为常。客气回道:“我家少爷哪里舍得死,还等着与将军同饮离人醉呢。”
顾天翔目光冷冷地往刘英身上一扫:“什么不学,跟你主子学这般滑舌
!”
刘英微微一笑:“谢将军夸奖,能学得少爷一成本事就是刘英的福气!”
顾天翔掉过头不再看他。心想,赶紧找个日子把盈秀娶了省得这主仆成天拿他取笑。
这时,从门外抢进一个云髻松挽的丽人,提着逶地的罗裙,焦急的神色平添一种风情,顾天翔一呆,将军府几时藏了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儿?
刘英迎上去道:“三小姐,主上他右胸中了一剑,失血过多……”
阿萝担心战事,一直撑着没睡,疲倦地打盹。听到门外嘈杂声、脚步声又惊醒。打开门一问才知道刘珏受伤给抱回府里。她心里一惊,一时间竟心慌起来。急步跑出了房门。门口两个乌衣骑没有拦她,只是一路紧跟着她。
她打断刘英的话:“他会不会死?”
只见刘珏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点知觉都没有了。阿萝声音不由提高:“他到底怎样了?”
从她进来,顾天翔就呆住了。原来程箐就是相府三小姐!那个玉树临风翩翩潇洒见识渊博有着玉雕般精美面孔的公子就是刘珏心心念着的相府三小姐!她居然在荆州!他瞧瞧阿萝,再看看刘珏,再回想起刘珏好男风的试探,一时间哭笑不得。
怪不得刘珏要派乌衣骑跟着她,怪不得才喝完酒刘珏就请他过府,怪不得骄傲的刘珏两年来对她念念不忘。有意思!
顾天翔冷眼旁观,见阿萝慌乱、紧张、又有几分害怕。他
眼珠一转沉痛地答道:“允之失血太多了!”
阿萝心里一空,就跌坐在床上。慢慢回过头看到顾天翔露出伤痛的表情,再往周围一看,服侍的丫头小厮眼睛红红的似才哭过。
阿萝回头找大夫,只见他埋着脸似在摇头。再看刘英,他已背过身去,身体微颤竟似忍不住在哭。
失血过多?阿萝嘴唇哆着,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她脑袋里空空一片,怎生也想不起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救他。
救不了他吗?阿萝的心一阵接一阵的痛。
不再看屋内众人,她怔怔地望向刘珏英俊的脸,不见血色的脸失去了神采,躺那儿一动不动。阿萝抖着手去摸他的脸,冰凉的触感吓了她一跳,回头怒道:“不知道多升几个火盆?!”
众人吓了一跳,小厮赶紧跑出去端火盆进来。
刘英似乎已明白顾天翔意思,揉揉眼睛哽咽着说道:“三小姐,你,你再陪陪我家少爷吧。他还想陪着你一起赏海棠花,花是捂开了,他却只能躺在这里了!”说着掩面大哭。
他悄悄使了个眼色,众人低头忍着笑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刘英对顾天翔长揖一礼。
顾天翔噗的笑出了声,抬头见晨曦渐来,天色透亮,雪还在乱飘,他深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说道:“给我把油伞,我去喝壶热酒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
阿萝眼都不眨地盯着刘珏,忍不住拍拍他的脸急道:“你醒一醒好不好
?你不要吓我?”她喉头一哽哭出声来:“流太多血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我怕死人!你不要死我面前好不好?”
刘珏一动不动,已陷入失血过多的昏迷状态里。
他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他不会跳起来和她说话还会与她斗气了?阿萝只觉得心里有个空洞在慢慢地增大,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落,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为什么,她会这般在意?为什么,她一想到他再不会醒来会这般难过?
她轻轻抚过刘珏的眉头,喃喃道:“其实你很帅的!”手指滑下他的鼻子:“其实你也很酷的!”再扫过他的嘴唇:“你才是刀子嘴豆腐心!”突然想起刘珏为自己在冬日捂出的海棠花,不由得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刘珏睫毛一动,头昏得很,迷糊中看到阿萝哭似带雨梨花的脸在眼前,含混地说道:“我在做梦啊!”
阿萝惊得呆住,回头大喊道:“来人啊!大夫!刘英!”
听到房内尖叫,刘英冲进来,连声问:“怎么了?”
阿萝语塞,指着刘珏:“他,他,他醒了。”
刘英急上两步,手一伸:“药呢?”
丫头赶紧递上早熬好的汤药,刘英忙喂进刘珏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