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出毒针的过程,残存的毒血接触到柔软的口腔,即便是提前衔着药粉,也让替他解毒的人也随之中毒了。
没有人,能为毫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个程度。
他想说一句“不必如此”,但喉咙似乎被凝滞的空气堵住了,因为西门吹雪已经伏下身体,唇舌附在肩上云门的位置。
西门吹雪的头发只是随意束在脑后,随着他的动作漆黑的长发滑落在叶孤城的颊侧。
叶孤城的瞳仁剧烈的收缩着,因为眼下令他陌生的情境。
炙热的唇舌和眼前这个神态仍似寒山烟雪的剑客仿佛不是同一个人,清醒的理智和身体的颤栗也完全背离。
隔得太近,近到对方的呼吸都在彼此耳边,寻找针位的唇在肩上移动、试探、吮吸,这是极度陌生的触觉,陌生到让他以为两人是在相拥。
在半生的无边寂寞中,他从未与人相拥过,连想都不曾想过。
一个想要终结自己命运的人,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去拥抱另外一个人,去向另一个人承诺希望?
叶孤城的呼吸渐渐乱了,他的胸膛无法抑制的开始起伏,但又不得不死死压住那些凌乱的思绪。
尖锐的激动一闪而过,西门吹雪起身,朝地上吐出一口乌黑的毒血,血水中混着一根漆黑的细针。
叶孤城收回思绪,道:“你也已中毒,需要立即调养。”
西门吹雪用指腹拭去嘴角的血,端起床头一盏药漱了口,低头看了一眼对方歉意的目光,声音依旧冷硬坚定:“不必,已近二更,拔毒尚余一处。”
说罢,他便伸手按在对方未曾受伤的一侧肩上,将人翻转,伏在床褥之间。
叶孤城穴道未被解开,只觉肩头一根手指撩开散落的长发,露出整个赤裸的后背——那是武者最脆弱的致命之处。
一只手按住了他已然绷紧的腰侧,力道不轻也很坚决,阻止了他本能的挣动,虎口有茧,那是一双举世无双用剑的手。
烛火燃得太久,灯芯长长的也没人去剪,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烛火晃了晃,更加幽暗了几分,帐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得滑落了半扇,遮蔽了昏暗的烛光。
窗外的雨还在下,透着寂寞又凄凉的味道。
叶孤城闭上了眼睛。
天还没有放亮,叶孤城便睁开了眼睛,拔毒上药,再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憩,他恢复得很快。
不甚宽大的卧榻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之声,那是西门吹雪的呼吸声。
他盘坐在床尾,自行运功祛毒也有两个时辰。
叶孤城收回目光,他随手取过一件扔在床上的中衣,随意披在肩上,轻轻地下了地。
桌上的烛火重新被点燃,他铺好一张羊皮纸,取过笔架上的狼毫,低头开始作画。
西门吹雪在他起身时便也收了运转的劲气,他睁开眼便能看见那人随意披着衣裳作画的模样。
无论从任何情况看,重伤祛毒后的清晨,也不像是一个能引起人挥毫泼墨雅兴的时刻,但西门吹雪却丝毫不想过问。
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叶孤城开始逐渐在他面前展露从未向第二个人展露的一面——被他自己深深藏起来的另一张面孔。
他漆黑的眸中陡然涌动出一股汹涌的光,就像他昨晚伏在对方身上看见拿道胸口薄刃之伤时的光。
叶孤城如有所感般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闭目盘膝运功的人,见并无异常,又继续低头运笔纸上。
有细软的脚步声从院门传来,这定然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的脚步声。
果然,很快门被推开了,小玉捧着一卷洁白的衣服进来,笑得甜甜的:“你的伤好啦?”
叶孤城不置可否,低头看着那卷羊皮纸深思一刻,忽然拿起撕掉了一半,然后将其中一半递给小玉:“拿去烧一烧,再滴几滴血。”
“这是地图?海里的藏宝图?”小玉笑嘻嘻接过来,“只有半张,难道另外半张藏着什么宝贝?”
叶孤城也没看她一眼,漂亮的女孩子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她继续笑着说:“我知道啦,一定要做得像是拼死从海贼手里抢下来的,价值千金。”
她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陆小凤没有说错。
哪位亲要的完整解毒步骤,来了,大家可以既正经,又不正经地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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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干净的衣服,伺候您换上,找你的人很快也该来了。”小玉抖开一件纯白无垢的蚕丝纱衣。
肩上和肋下的瘀痕被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柔软纱衣之下,白玉发箍束起长发,珍珠流苏垂落身前。修长有力的手被女孩子柔软的手托起,细心清洁,连指甲也被细心修剪得圆润规整。
昨夜还沉默虚弱的男人再度睁眼时,已重新变得俊雅修伟,矜贵疏离。
叶孤城对小玉吩咐:“再取一套新衣来。”
小玉看了一眼床上还在闭目调息的西门吹雪,笑嘻嘻道:“知道啦!他也曾救过我的命,我自然也会照顾好他。”
叶孤城的目光也在那人苍白泛青的面上扫过,拿起床头的剑,转身推门走出了院门。
这次与以往几次不同,他没有开口道谢。
千里至此,舍命拔毒,彻夜守护,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谢字能够回报的情谊。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
每个清晨都是一家妓院最冷清的时刻,当整个泉州开始苏醒的时候,也是木莲红袖庄的姑娘小厮们应该休憩的时间。
但今日略有不同,木莲红袖庄却迎来一行不同寻常的客人。拍打门环的声音很大,甚至称得上是粗鲁,简直像是要把木门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