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因年纪幼小没有受到牵连,却自此为父皇所憎恶。倒也难怪,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女人留下的孩子,谁能喜欢得起来呢?
从那以后,他这个身上流淌着两股誓不相溶的血液的五岁孩童,便成了被所有人随意欺凌的对象。
好容易熬过了皇宫里的黑暗岁月,又被丢入军中自生自灭。多少次舍命搏杀,多少次生死徘徊,才终于在尸山血海中给自己打下了一份基业。
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点拿命拼回来的,没有人帮,全靠自己。
所以,他不能输,只有站在权力之巅,才值得了这二十多年来的苦苦坚持。
而自幼便在冰冷环境里挣扎的他,也非常明白,一个孤寂惯了的人对温情的渴望有多么强烈。比如,苏晗对那丫头不惜一切的回护。
倘若失去了,会是怎样的痛苦呢?
那个永远谋定在胸的人,终也有失算的时候。每每想到这儿,心中总会生出一种快意。
所以,那丫头与他而言,是一枚棋子。让他能得到朝中文臣之首的支持,在同苏晗的较量里取胜的棋子。
缓步走回书桌后面,将那杯已经冷透了的酒喝干,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卷轴,慢慢打开。
看着画面里那个墨迹犹新的粉蓝衣裙灿然而笑的女子,萧烈自嘲轻叹。
真的,只是棋子吗?
若只是棋子,为何笔笔画下的,都是她?……
出神间,下人来报,有位胡姑娘求见。
胡姑娘?
果然还是选择了回来,是为了那个人吧……
收起画,按下心头百般滋味,大笑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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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悠看着笑得一脸阳光满面春风的萧烈,觉得人生真他妈是一锅烂糊糊汤,乱七八糟炖在一起,也不知最后到底能炖出个什么王八犊子来。
这个原本跟自己八杆子也打不着的男人,居然两眼一眨老母鸡变鸭,直奔着老公的位置便撒丫子去了。娘希屁的,找谁说理去?
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通乱骂,可面上却还要笑得像是一棵盛开的烂白菜。
“四殿下,几天不见,越发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了呀!”
“丫头,你的小嘴也更加甜了哦!”
萧烈热情地将她让进屋里,为她脱下带着雨雪的披风,又很是体贴地帮她把火炉搬过来。
“快暖和一下,冻坏了的话,我会心疼的。”
胡悠毫不客气地享受着他的殷勤:“给我倒杯酒去,这些天可馋死我了。”
“小侯爷没好生款待你?”
“那么高的山,你背几坛子好酒上去款待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