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澈是最后走出来的。
他什么东西也没带,静静站在大殿中央,引得大臣们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北倾帝也同样不解,眼底闪过一抹不喜:“宁世子,你想说什么?”
语气分明是怒了,大殿内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谁也不敢说话,免得触了他的霉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宁风澈身上,想要看他怎么圆场。
万般瞩目下,宁风澈挺直了脊梁,声线清冷:“我原本准备了礼物,可转念一想,天下江山都是陛下的,我拥有的一切也是陛下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将陛下的东西再送给陛下?”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北倾帝都怔住了。
沉寂半晌,北倾帝忽然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这笑容,明显比见到那把弓时更加喜悦。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梗,气得吹胡子瞪眼。
没想到啊,他们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两手空空的人,真是赔了夫人还折了兵。
淑皇后抱着宁景承,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她知道北倾皇帝的癖好,会让讨他开心的人提一个要求。
她更加明白,若是宁风澈提要求,那一定是回到东陵,继续和她的承儿争皇位。
绝对不行!宁风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她的儿子争!
淑皇后在心里呐喊着,在北倾帝开口的前一秒站了起来,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陛下,我多日未见澈儿,可否让我和他聊会儿家常?”
北倾帝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默许了。
“承儿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母后。”淑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把宁景承放到座位上,拖着宁风澈往外走。
出了殿门,她更是加大手上的力度,像是要把宁风澈的骨头捏碎一般,将他带到角落里。
“我警告你,不准让北倾帝放你回东陵!”淑皇后一巴掌扇到宁风澈脸上,脸色癫狂,眼球里尽是红血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就是想和我的承儿争皇位!”
任凭她怎么疯,宁风澈脸上都挂着讽刺的笑容。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眉眼微凉:“那你把解药给我。”
他身体越来越弱,每到半夜便会体凉,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那瓶绿色的药液。
“解药?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解药?”淑皇后拽着宁风澈的头,不像对待儿子,更像是在折磨死敌:“你有两个选择,你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就死在回东陵的路上!”
宁风澈勉强稳住身体,脸色苍白得厉害,却依旧笑着:“那母妃……不,皇后娘娘,您尽管试试,能不能弄死我。”
“宁风澈!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就该亲手把你掐死!”淑皇后捏着宁风澈的肩膀,表情已经彻底癫狂了。
她的目光下移,落到宁风澈的腿上,心头忽然产生了可怕的想法。
只要让宁风澈死了,就没人能和承儿争皇位了,不是吗?
心魔战胜了理智,她一把将宁风澈推倒在地,狠狠踩在他的腿上,一遍又一遍碾压,力度越来越大,直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宁风澈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他自小被先皇后虐待,身子骨本就脆弱。喝了那瓶药后,更是整日昏昏沉沉的,没有任何力气。
双腿埋进雪里,可就算是这样,也止不住疼痛。
“这样你就没办法和我儿子抢皇位了,贱种。”淑皇后嘴角扬起病态的笑意,提起自己华丽的裙摆,转身离去。
姿态高傲,如同天鹅般扬起脖颈。
半晌,宁风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双腿完全没有力气,似乎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
他强忍着没有吭声,用手肘支撑着地面,一步一步向宫道那边爬。
雪地上上,印出两行鲜艳殷丽的血渍,如同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红梅。
爬着爬着,宁风澈忽然看见面前有一双金丝锈成的长靴。
他抬头缓缓看去,宁景承靠在柱子旁边,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他上前一步,蹲到宁风澈身前,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只留下一片阴影:“哥哥快点爬哦,不然你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宁风澈微微眯眼,往左边移了一些,可宁景承跟着过去,挡在他的前面。
宁风澈换了个方向,宁景承依旧不依不饶,分明不想让他离开。
宁风澈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他扯起嘴角,一字一句道:“放心,就算我死了,也要溅你一身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