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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看守所17（第1页）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李今年四十多岁，有两个女儿，他平日里除了开面包车跑跑网约车之外，还用拖拉机拉柴火到市里面卖给那些饭店增加收入，妻子在村里守着一个小卖铺，本来日子过得虽然没有多富裕，但是也不算很差，两个女儿在市里的学校上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可自从他出事之后，妻子无法在经营村里的小卖部，因为进货什么的很不方便，妻子不会开车，于是妻子索性关了村里的小卖部到市里的饭店打工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到城里打工，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在饭店里做勤杂工，每天收拾桌子洗菜什么的，一个月薪水才1800左右，根本不够两个孩子的花销。

老李的大女儿今年高考，因为老李的事情影响了学业，本来可以考上本科的后来只考上了专科，去上学那天妻子没有钱拿出来，借了一圈只从老李的一个当年的好兄弟那里借到了一万五千块钱，把女儿送到学校交了学费留给女儿几千块生活费之后，就所剩无几了，现在每天都盼着老李赶快回家去，老李每次看到这样的信件都流眼泪，哎，人一旦犯了错，代价是惨重的，而且并不是一个人承担就行，有时候一人的错误造成的结果，往往要一家人一起承担！

家属真不容易啊，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承担各种各样的压力，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别人问起你老公去哪里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哎，犯罪的代价啊！

我在里面见过无数的人流眼泪，我自已也流过很多次，后面我会讲到，在特殊的地方，人的泪点特别的低，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没有办法为自已的人生选择重来一次的机会，太多的人进去之后不停地后悔，不停地流泪，还有一个老头进去之后天天哭，就是因为自已的一时冲动，造成了今天这样的结局，每个人都很悔恨。

我坐在老李边上不停地安慰他，希望他振作一点，他的案子与采矿有关，应该不会被判很长的时间，我安慰他想开些，暂时的困难会过去的，眼下你啥也做不了，只能安心等着下一步的消息，后来我离开的时候老李还没判，等我到了监狱问到其他人说他判了三年，去往隔壁的L市服刑去了，只剩几个月就刑满了，我祝福他。

下午我被提审了一次，是检察院的人来找我，确定一些问题，关于我的数额，我的案子的一些细节，并询问了我是否有还款能力，我说我有钱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还了，谁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待着，多少钱也不愿意啊，但是因为我沾染了赌博，把钱都拿去输光了，现在我也很后悔，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太重！

他们问完之后和我聊了一会，还是老程序，签字按手印，之后我就回号室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在里面待着，我已经知道了下一步的流程就是等待起诉书的到来和开庭，日子可能还长，没办法，该干嘛干嘛，安心等待吧，一定不能心浮气躁，一定不能让自已犯什么错，管好自已，过好自已的生活。

当天下午小桑收到了执行通知书，每个人开庭之后都会收到执行通知书，上面对在押人员的称呼也从被告人某某变成了罪犯某某，开庭宣判之后，就要送往执行机关也就是监狱进行刑罚执行了，小桑看着这一张执行，跟我说“老文啊，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已，这一生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最后闯到了这样一张纸，真是操蛋！”

“嗯，谢谢你这段时间和我交流，我学到了很多，以后有机会大家一起再聚聚。”我和他客气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号室的门就打开了，管教叫了小桑的名字，让他出去准备下队，他和我们告别之后就走了，后面我知道他去了L市的监狱，他们的案子人太多，不能同时全部送到同一个监狱，所以分散送了各个地方，他现在早已回家好好过日子了吧，祝福他。

接下来我的日子就是等待起诉书，好好做生产，看书，锻炼身体，闲暇时光和大家聊天，教教艾斯克汉语拼音，他用新疆文标注读音的方法我至今记忆犹新，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惜想赚快钱，而且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人啊，当你面对金钱的欲望被无限放大的时候，心中所有的真善美和是非对错的判断标尺就会出现偏差，最终就会造成悲剧，还好他后来只判了十五年，我们是一起去的监狱，后面我会讲到。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很平静，可是有一天他们居然和老刘打起来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我之前说过，在里面那样的地方，别指望会有永远的朋友，包括我自已都在随时如履薄冰担心哪一句话不小心得罪了其他人，所以每个人虽然都有放松的时候，但是都不会很过分的开玩笑，比如平时说话的时候是千万不能拿别人的老婆或者父母开玩笑的，这样最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容易产生矛盾。

老刘来了之后一直跟着小发他们一起吃饭，但是有一天小发也走了，小发是无期，到了监狱我还见到过他几次，后面的故事我慢慢讲，先讲一下眼下的事情，小发走了之后，老刘和小陆小赵他们一起吃饭，本来我觉得没什么，但是他这个人吧，说话大大咧咧的，随时喜欢骂娘，不管和谁说话，随时会带一句我操NM的，这样的话在外面可能不怎么样，可是在里面那样的地方，人人都很压抑，谁能一直忍受你这样操？于是很多人开始对他有意见，有意见了怎么办？用赶走老段的方法就行了。

有一天他们在商量，我刚好路过，小陈他们把我拉过去，说他们准备弄老刘了，问我帮不帮忙，我说我不参与可以吗？

“行，你不参与但是不要去乱说，我们准备动手了。”其中一个人对我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多管闲事的。”我说的很少，他们都已经准备干这个事情了，我心里想的是又要被贴白条了这次。

接着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大家收工之后在院子里休息聊天等待开饭，我因为知道他们要动手，一直在很角落的地方聊天或者自已坐着发呆，不去理会他们的事情，第一我不想去参与任何的打架，第二我也不敢啊，打了不是别人伤就是自已伤，何必呢，不喜欢的人，别理他就行了，没必要非要弄人家啊，又不是在这里相处一辈子，可是别人貌似对他积怨太深，我曾经劝过其中一个人，让他不要参与，他说没事的，叫我不要担心。后来我索性就不管了，看他们怎么搞。

他们等了一会不见老刘出来，其中一个人直接去号室里面喊他，老刘正在数自已的生产材料，边数边夹杂着脏话说这个JB玩意儿终于TM的搞够了，他听到有人叫他，就出来院子里，刚出来那伙人就围上去了，靠前的一个先是给了老刘一脚，然后马上拳头跟上，那架势和古惑仔里的画面差不多，其他人马上围上去准备对他进行围殴，可是老刘太聪明了，看到这个架势知道别人要打他，马上调头往号室里面跑，要去那里按报警器，那伙人马上跟上去，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跑进去，此时老刘已经跑到了中门的地方，他用双手抓住门边的墙壁，不让他们拉出去，另外几个在他身后开始对他进行殴打，我看着这个画面，内心涌起一阵阵的辛酸，都是来坐牢的，何苦这样呢？

老刘拉着门框别人在后面打他，于是他放开了手转身还手，还没还几下管教的声音就来了，“XX号室，不允许打架！不允许打架！立刻停手！”大家听到了之后散开了，嘴里骂着娘，小陆过去看看老刘有没有受伤，这一次大家架势很大，但是没怎么打到，老刘也没有怎么伤，不过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老刘不能再在这个监室待了，得调监室。

接下来的事情和之前打架那次一样，老刘调走，我们被贴白条，他们参与打架的四个人戴了脚镣，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我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什么，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也难过着自已的案子，其他的人，爱咋咋地吧。

从此开始，我们号室到我走再也没发生过任何的打架事件，也许是像小陈说的，这个号室里的刺头都没了，以后管理也方便，做事也方便。

打架之后的第二天，管教很生气的打开门组织我们坐在院子里给我们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大意就是让我们遵守规定，不要随便的打架，珍惜自已的现在，还举例说某某人因为打了谁，肋骨打断了，还被加了半年的刑，本来进来已经很难了，你们还要找事情做，下次再这样我可不会轻易的过了，我给你们贴一个月的白条！

后面的日子大家都很老实，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家下午收工洗漱之后就在号室里聊天看电视下棋，有一天不知道谁提议玩狼人杀，大家就开始玩起来，这个游戏玩了将近几个月，每天晚上每人拿一张纸，上面写好猎人杀手农民巫师，开始天黑请闭眼，玩得不亦乐乎，似乎会突然忘记了这里是看守所，这里是最苦的地方，玩得时候大家热烈的讨论，热烈的争论，但是不会眼红，玩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快，艾斯克看不懂这个游戏，就在一旁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我们玩，他可能搞不懂这每人一张纸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输了的人就做俯卧撑，我们用这样无聊的方式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在赌博，怎么赌呢？用黄纸折成扑克牌大小，然后在上面画上点数，就可以和牌九一样开始玩了，赌的赌注是生产成品，每次几十张这样的，我没有玩过，因为我要戒赌，都因为赌来到这样的地方了，还去赌，那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小荣很喜欢玩，输了很多很多，我记得是几千张纸吧，那时候他生产能力还可以，每天可以压出壹仟左右的锡纸成品，他输大了以后就说“不玩了不玩了，老子戒赌了，操！”

哈哈，我和艾斯克在一边看着，笑个不停，这个小娃娃啊，不懂玩，还什么都想玩，我只要想起他左手小臂和双腿小腿上面的那乱七八糟的自已纹的纹身我就想笑。

后来他真的戒赌了，再也不和他们玩了，管理员也说过几次不要玩这个了，被发现的话很容易贴白条的，大家就慢慢的不玩了，但是小荣是个很值价的人，输了就认，愿赌服输，所以后面他连续中午不休息，加班生产还他的赌债，整整一个星期才还完了那些赌债，真是不容易。

到了快中秋的时候，院子里的树叶开始变黄了，我们一个星期可以出去号室外面的走廊上晒一次衣服，被套和床单一两个月才洗一次，没办法条件有限，再说也没有那么多水让大家洗床单被套，衣服是每周洗一次，洗好之后等待第二天管教开门出去晒衣服，小荣最喜欢跑出去晒衣服，因为一开了门，感觉整个世界都大了，都宽广了，看守所的号室范围就那么点，我曾经走过，从最外面走到最里面仅仅只有几十步路，这么小的空间，十几个人待在里面，等待法律的制裁，可想而知人有多压抑，如果你想不出来，就想象一下一个小笼子里关着十几只小白鼠那种画面。

中秋节的时候，看守所卖了很多的饮料，有可乐芬达有橙汁，大家纷纷买了一些，还卖瓜子等平时买不到的零食，我和老李合伙买了云腿月饼，还买了洗沙月饼和白糖月饼，东西准备好之后，就开始过我第一个在高墙之内的节日，后面的六年，我在高墙之内过的节日不计其数，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不到那样地方的人，不会有切身的深刻的感受！

中秋节当天晚上，我们号室的人提议每个人搞一个节目，在号室里热闹热闹，大家把饮料拿出来，月饼拿出来，边吃边开心的聊，开心的笑，我们用黄纸捏成一个麦克风的形状，我做主持人，就开始了我们在高墙之内的特殊“中秋晚会”，每个人都表演了节目，阿彬跳了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小吴唱了一首母亲，“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缝，啊啊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唱的情真意切，听的人都纷纷低下头，也许是在流泪，也许是在思念自已家中的老娘，想起自已蹉跎的一生，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我看大家情绪都低落了，就提议大家一起玩接龙游戏，输了的喝饮料，我还故意大喊一声“把酒倒满，让老子醉死在这里，我要断片！”

其实，根本没有酒，只有可乐和芬达，怎么喝都不会喝醉，但是一大群这样的难兄难弟在这样的地方过中秋，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的，所以大家都借“酒”浇愁，有几个小兄弟喝到现场直播，喝多了可乐之后直接开始喷了，那天晚上我们都很开心，流过泪，笑到过肚子疼，到了十点二十，喇叭里传来管教的声音“你们差不多了没？该睡觉了。”

原来管教一直在看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只不过今天是中秋，给我们放松了一些，大家开始组织睡觉，铺床，我那天晚上的班是第三班，但是我不想半夜起来，而且中秋节根本睡不着，我就问了一声“谁的第一班？想不想换班？”

“我啊，你第几班啊？”其中一个兄弟问我，

“我第三，睡不着啊，我来帮你值第一班，你第三就行。”我说道。

因为第一班多半小时，他同意和我换了，十点半电视关闭，睡觉铃声响起，我穿上值班服开始值班，这是我第一次中秋节不在家，第一次在这样的高墙之内度过中秋节，内心的苦闷和酸楚无处诉说，为什么要犯罪，为什么要来到这一个地方，为什么要赌博，人生本可以有千万条路，我却走了最不该走的一条。

我看着通铺上面的同改们，有的人，今生今世也许再也出不去了，有的人，要等十几二十年才能出去，有的人虽然一年左右就能回家了，可是他们也不开心，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样，遗憾太多！

中秋之后，我的起诉书来了，此时的四川小吴也去监狱了，阿彬也收到了起诉书，大家都在等待开庭了，小陈的案子也快开庭了，我想着我最好先开庭，那样我就不用当这个管理员的位置了，太麻烦了，我现在挺适应这样的生活的，我不想去多管别人的事情，我的内心酸楚得很，可是后来小陈还是在我前面走了，我只能暂时管理一下。

敬请期待（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