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夏清摆弄着手机。“烤肠OR炒粉?”思考。jpg。
三分钟之后,时城:“?”是问他有没有确认好的意思。
夏清:“算了,不吃了,减肥。”
时城:“不需要。”
夏清:“傲娇jpg。”然后甩了一条链接,标题:“男人的身材焦虑,比你想象的还严重。”
夏清以为时城不会回了,反正他本来就是撩闲。自从天天有宵夜吃之后,他感觉学校小卖店的间食都不香了,点餐欲望直线下降。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聊天渠道可不能中断,他现在基本保持每天沟通,两三天才让人跑一趟的频率。况且,他很喜欢偷偷去后楼梯取餐的体验,有一种专属的隐秘的幸福感。
一会儿,那边居然发了个省略号过来。孺子可教也,夏清看清楚之后,扣过屏幕傻乐。
“笑什么呢?”高珩帮班长发作业发到他这儿,“你最近是不是中彩票了?整天眉开眼笑的。”
“哥们还需要中彩票?”夏清不屑,“懂不懂什么叫视金钱如粪土?”
“啧,”高珩呛他,“有本事从粪土堆里爬出来。”
“我偏不。”
夏清忍了一天,好奇今晚到底是继续吃肉呢,还是会换素菜。他不问,等着揭秘的过程心里沉甸甸的。可他的满腔热情随着时钟指针的轮转,逐渐放空。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打了一个电话,时城没接,发的信息也没有回复。差十分钟十二点,他还是没忍住,套上羽绒服,往对面工地跑。
他已经挺久没这么晚来过了,工地里一片寂静,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夏清拍门的声音足够刺耳,但还是好半天才有人响应。
一个中年大叔披着大棉袄一脸不耐烦地推开半扇铁门,“大半夜的,你干嘛啊?”
“师傅,我找人。”
“找谁?”
“时城,在这里打工的。”
“都下班了,天这么冷,十点半就不干了,都走了。”
“师傅,时城今天来了吗?”
男人刚才没听清,“时城,那个高中生?”
“对对对,就是他。”
“他今天没来。”
“您确定吗?”
大叔反问,“你找他,你是谁啊?”
夏清冻得嘴唇都直打哆嗦,“我是他的同班同学,他高三了,每天的卷子都不能落下,老师让我带给他,他今天没来取。”
男人闻言态度好了一些,“那可能是家里有事吧,他今天没来。”
“师傅,您确定吗?”夏清又问了一遍。
“你要是说别人,我还真不好讲,好几十号人,大晚上的我也不能挨个数一遍。不过那孩子肯定没来,他晚上都没跟我借淋浴间的钥匙。”
“淋浴间?”夏清惊愕,“这大冷天的……”
“谁说不是呢,以前也没这么讲究。就差不多半个多月以前,那孩子突然开始让我帮忙行个方便,下了工得冲个凉水澡才换衣服,真是年轻火力旺,也不怕感冒。”他摆了摆手,“今天我没看见他,也没来借钥匙,八成是没来。”
男人关上大门,从里边上了锁。夏清只怔了片刻,便撒腿往时城家跑,大半夜也顾不上疲惫和害怕。
可时城家一片漆黑,敲门也无人应声,同样没人。
夏清又给刘明打电话,对方睡得迷迷糊糊,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夏清说什么。一会儿,刘明给夏清回了个电话,他也联系不上时城。
在一楼出租房门前等了好久,夏清几乎要冻成人形冰棍儿,什么也没有等到。
慢慢往回走的路上,他才后知后觉,这条路又黑又长。他茫然无助地望向凄冷的月光,心底一片寒凉。他和他之间的关联太稀薄了,随时随地便会很容易地断掉。夏清有那么一个刹那心惊胆寒,时城不会就这样消失了吧?
回到家,夏清洗了个高温的热水澡,却仍旧打着寒颤,驱不走透入骨髓的寒凉。他躲进被窝里,还开了卧室加装的电暖气,泛紫的嘴唇却始终缓不过来。
理智上,他客观地分析,时城大概是家里遇到了什么急事,一个晚上联系不上,证明不了太多。但感性上,他却没法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他始终没有打探,但从李春梅的只言片语和自己的观察中,他大抵推测,时城在老家一定是发生过重大的事情。会不会是被人催债?寻仇?没有办法,连夜逃离?抑或李春梅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到底是去了县医院还是市里?
他越想越邪乎,也不敢总打电话,只能隔半个小时发一条石沉大海的信息。
就这么提心吊胆,浑浑噩噩,夏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断续的短暂浅眠并不踏实,他久违地梦到了夏正阳和蔡薇薇正式离婚那一年,他跑出去,跟着蔡薇薇的车追了好远,回来被夏正阳劈头盖脸一顿骂,惩罚面壁了整整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