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庥嗓子有点儿哑,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爸,其实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被同学孤立。”
蓦然转变的话题,让向秋睡意全失。
他瞬间坐直了身子,问:“什么孤立?就是、就是欺负你吗??”
“怎么说呢,他们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就会喊我,一旦我没有‘用处’,他们就不会想到我。”
向天庥很少将儿时的那些痛苦对外讲过。
世人认知里的“校园霸凌”,多与暴力行为、恶意捉弄、嘲笑勒索等行为划上等号,但很少人会在意,那些几乎透明的“边缘人”。
高中时苏涛对他做的事固然是霸凌,但他早从小学时就对自己被排除在外这件事感觉到不自在,无论同学们的做法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自卑状态。
“可是、可是我记得你小时候,去学校时一直挺开心的啊!”
向秋的胸口一阵阵疼。
两个儿子的年龄相差大,对大儿子,向秋比较严格,而这个小儿子,看似受到家人溺爱,其实真正回忆一下,向秋只在物质上不停地给予,真正关心他的次数很少。
那时候他整天忙生意,家里的事基本上是交给老婆打理,向天庥从小和他妈妈亲近,向秋回家时,经常只会见到顶着一脸笑容的向天庥。
他以为向天庥在学校里过得很开心,毕竟在成绩方面,向天庥比他哥好太多了,哪曾想过,这样的孩子在学校也会遭人欺负?
“不开心又不能改变什么,我还是得上学啊,总不能因为没有朋友,就闹着转校吧?”
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时,向天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能轻松地笑着说这些事了,“而且,在学校里还是有开心的事的。就是那么一两件开心的事,支撑着我一天天背上书包去上学。”
他抬眸,直视父亲黯了许多的一双眼:“我也想让子瑜能有那么几件特别开心的事,有几个等到他长大成人、都还能牢牢记得的开心回忆。他还是个孩子,要是连玩都不让他玩,那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一些以“爱”为名的枷锁最可怕,只会一点一点地压得人直不起腰。
向秋与儿子对视许久,最终,他点了点头:“去吧,反正有你在旁边看着子瑜,我也就放心了。”
向天庥眼睛亮起来,有些惊喜:“真的让子瑜去玩雪?”
“嗯,玩雪可以,滑雪……”向秋起身,挥挥手,“以后再说吧。我去睡了,你也别太晚。”
能让父亲的心结稍微松开,向天庥已经很满意。
他笑道:“好,早抖啊老豆。”
向秋回房间,慢慢躺回床上。
小孩火气旺,被子踢一半,他帮子瑜把被子拉回来,轻轻拍了拍。
子瑜,阿爷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健康,便已足够。
周五早上,向天庥载着一车人往市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