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云晓早朝时刚将这颗惊雷投下,午后裴绎便把这信儿给裴筠筠送到睿王府了。
话说完半天,裴绎问她:“你怎么想?”
这会儿,她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今日他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看上去并无不可。”想了想,她无甚所谓道:“谁都知道,云妃与嬴氏之间,是不共戴天之仇。”
裴绎挑眉看向她,她笑了笑,继续道:“如今的中原,至少面上看去还是配得上一句四境
清平的。西境又物阜民丰,管当庭借个几十万兵马去打南岛——若能彻底断了前朝皇室的根苗,自然未为不可。更何况,借兵带帅,跟过去统兵作战的还是中枢自己的人,愈发寻不出一丝一毫不妥之处了。”
闻言,裴绎转了转眼珠子,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是么。”他语气轻轻,“那如果我告诉你——”
拿过她的手,他在上头写了几个字,“……这样呢?”
裴筠筠一愣,紧紧一握拳:“你认真的?”
裴绎嗤了一声:“这事还能同你说笑?来之前兄长就嘱咐了,要告诉你,提防西境有变。”说着,他又觉出些不对劲儿:“难道忽听得云氏请兵的消息,你心里就半点怀疑都没有?”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不痛不痒的说了五个字:“怀疑归怀疑。”
她虽表现的轻描淡写,可裴绎还是可以从她的神色中窥见出她如今的左右为难。
片刻之后,眼看她还是没有头绪,裴绎便道:“唉,其实这事到头,总归逃不开阋墙御侮四个字,如今的重点就在,究竟是谁与谁阋墙、去御哪个侮。”
裴筠筠朝他看过来。
他接着道:“——是你与嬴昕站在一起去御当庭,还是让当庭与羽雁一起,先灭了嬴昕。”
心思被一言点破,她沉凝片刻,无奈的一声哼笑,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点。”
她说:“羽雁王与东宫的关系,如今可好得很。羽雁恨的,
不过是启元一人罢了。”
是以,在元蔚与元殊之间,远远用不上阋墙御侮四个字。
不过,她这么一说,裴绎却领会到了什么。
他说:“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裴筠筠目色一沉,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羽雁王才从宫里回来。
他一回来,不知带着怎样的心思,便将今日大殿上发生的种种都与她说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还不忘问一句,她对此事有何看法。
裴筠筠笑笑,奇道:“您与太子议了一下午的事,想必已有结论了,还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
他也笑:“几十万军马,征讨的又是前朝太子,这样的事情怎会一下午就有定论?何况最终许与不许,也在天子,不在东宫。”
她想了想,问道:“那您与太子议论出什么结果了?”
元隽也不瞒她:“太子以为,以云妃同嬴氏旧恶来看,只要真有证据证明嬴昕就在南岛,那此事便可以为之。”
闻言,她垂眸一笑,道:“恐怕不仅可以为之,太子殿下应当是希望尽快为之罢?”
元隽挑眉一颔首:“自然是越快出兵越稳妥,否则嬴氏一旦在南岛扎下根来,凭嬴昕的才智手腕,想要东山再起绝非难事。”
“既然如此,那殿下为何不赞同借兵西境?”
元隽蓦然一愣。
不等他问,裴筠筠便解释道:“太子殿下的态度这么明白,您若是也赞同,您二位自然不必有这一下午的议论。”
他笑了笑
。
心头赞一句果然聪明,沉吟片刻,他道:“云妃确实足以让当庭放心,然,西境还有一个人。”
“谁?”
他说:“云骜。”
裴筠筠目光一动。
片刻之后,她似乎有些不解,浅笑道:“很少有人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元隽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思忖片刻,她道:“他……说起来,他倒是有些像,睿王殿下。”
这个答案,着实让他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