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却是坦荡一笑:“奴婢自小长在朗月王宫,自然不是卑贱之家教养出来的。”
他却摇了摇头。
“我家也得了朗月王回赠的美婢,可却无一个像你这样。”
她脱口便想问我什么样?可话头在舌尖转了转,却又压回去了。
她换了一株花树侍弄,了然般笑道:“我也看出来了,表公子大概是将奴婢当作别的
什么人了,应当还是对公子很重要的人……”她有意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才如此用心,不惜纡尊降贵,连花肥都熏不走人。”
她本以为他会借题发挥的直接质问自己,可他的反应,却是一阵难熬的沉默。
“是很重要。”许久,他点了下头,眼中带着深沉与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从小就想娶她。”
裴筠筠想了想,问:“那如今呢?”
“你觉得呢?”
她便笑了:“如今公子的心思自然该是在宗姬身上的。他日为夫妻,当有恩爱,眼下是兄妹,也该友爱,公子以为呢?”
他愣了愣,反应过她的意思,不由摇头失笑。
也是,世子前些日子也曾表露过这个意思,他想,或许自己对待元蘅,是该有些分寸,也有些友爱。
临离去前,他流连回首,看了她半天,忽道:“你若是……”
裴筠筠抬首,疑惑的朝他望去。
默然片刻,他勉力一笑,深深的看着她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同我说,我总会帮你成全。”
她怔了怔,福身拜谢:“那奴婢便多谢表公子这番心意了。”
等到她回到玉虚阁,时辰已经有些晚了。甫一进门,便遇上了高兴地找不着北的元蘅。
“姐姐!你可算回来啦!”
裴筠筠见她这般,心下已经有了猜测,面上却还一副好奇的样子问:“哟,宗姬怎么这么高兴呀?”
谁
知元蘅却不说了,做贼似的将她拉扯到内室,只剩了两个人,这才鬼鬼祟祟的开口。
“刚刚表哥来看我……”说着,她还谨慎的朝外望了望,“他还跟我说了一个大秘密!”
裴筠筠便大为好奇的问是什么秘密。
元蘅笑得合不拢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就将此番自己与步明修的婚事实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并不必做真夫妻的事同她说了。
末了还不忘颇有学问的总结一句,表哥的这个名字果然没取错。
裴筠筠见她高兴,便逗着问她,如今可还讨厌不讨厌表哥了?
元蘅嘻嘻一笑:“我昨天还好讨厌他的,可今天他过来,原本他哄我两句我就不怎么生气啦,谁知道还有这么个大好消息!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都要高兴死了!”
真好呀!
她心想,这样乖糯的小丫头,但愿她此生顺遂,一世都可放心欢喜。
步明修八月中来,送了聘,直在羽雁客居了期月,这才启程返归浩荡城。
自从元蔚回府之后,元隽一如既往的难见了。连带着这半个来月,裴筠筠心情便一直不怎么好,整个人都少了不少生气。
这日她去厨房取些食材,打算回去给元蘅炖几道进补的药膳,一进厨房便发现人多事忙,实在不像刚送了客的样子。
袅袅正守着炉子炖锅子,见她来,便招呼了她过去。
自从去了玉虚阁,论消息,她便不如袅袅灵通了,这会子不禁问
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人要来不成?”
袅袅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里,才道:“姐姐估计还没听说罢,前些日子小王爷去军中,处置军务之余竟突加了一场演兵,消息传到天都,上头估计是不高兴了,这不,已经派人过来问询了。”
顾不上揣测元蔚突然演兵的意图,听到天都派人过来,她心思一转,随即便是一声冷笑。
“只是不高兴,还不至于这样沉不住气派人过来。只怕……是害怕了罢。”
顿了顿,她又问袅袅知不知道派来的人是谁。
袅袅看了看她。
从这丫头忧虑的小眼神儿里,裴筠筠直觉这答案不会是自己喜欢的。
“冯冕。”袅袅这样道。
当即,裴筠筠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