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昨日到长安的荷华今日才到,因为他们的那辆牛车坏了,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牛车对村民来说很值钱,不能扔下走。
今早卯时才修好牛车,他们是辰时进长安的,天刚亮不久。
荷华为感激送她来长安的两位村民,去买包子给他们,他们不肯收钱,她只好用这种方式感谢他们了,包子不贵,他们会收的。
雨天泥泞,穿着蓑衣的荷华很是狼狈,裙衫皆沾有泥。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此处见到祁不砚。此刻,他正从老板手中取走灌浆馒头,荷华还没反应过来,祁不砚就看见她了。
荷华唇瓣翕动,看口型是无声地叫了句:“祁公子。”
祁不砚没太大的反应。
他似好相处地颔了下。
这是祁不砚还算有礼的表现,也止步于此而已。他记忆非常好,记得荷华是风铃镇的人,体内也有一只长生蛊,她活了数百年。
荷华记得贺岁安是不想祁不砚现她在哪里的,于是让开路给他走出去。他们仅有几面之缘罢了,偶然遇到颔示意即可。
祁不砚越过荷华出去。
她掏出些银钱,向老板指了指想要的普通包子。
老板拿纸装包子,还没递到荷华手上,却见祁不砚毫无征兆地折了回来,他站在她面前,笑吟吟:“你今天刚来到长安?”
荷华一顿,点点头。
祁不砚一手拿灌浆馒头,一手握骨笛,笑意不减,像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忽问:“你有没有见过贺岁安?我正在找她呢。”
荷华心跳如擂鼓,祁不砚怎么会突然折回来问她是否见过贺岁安,又为何觉得她会见过贺岁安?他们今天不过是巧合相遇罢了。
荷华故作不知地摇头。
也不知他信不信。
为求逼真一点,荷华比划着手向店铺老板借纸笔。她的包袱在店铺外面的牛车上,带来的纸笔也全在包袱里,一去一回拿麻烦。
荷华从店铺老板手里拿过纸笔,向祁不砚写问贺岁安为什么会不在他身边等等,一般来说,不知情的人都会问这些问题。
她自认没露出破绽。
祁不砚一目几行地看完荷华写的字,眼睫微抬,还是那句:“你真的没有见过贺岁安?”
荷华给出的答案不变。
祁不砚情绪难辨地“嗯”了一声,抬步往外走。
这时,老板递包子给荷华,她将纸笔还给他的同时接过自己买的包子,一走到外面,用牛车载她来的大娘就开口说话了。
大娘的丈夫刚才想拎荷华的包袱到牛车边上,方便她待会出来拿,不小心弄掉一只小荷包,地上又满是雨水,小荷包瞬间湿了。
从荷华的包袱里掉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她的,大娘想捡起来。
可有人比她捡得快。
大娘一抬头,现捡起小荷包的人是一名身穿靛青色衣衫的小公子,她以为对方是好心帮忙,道谢后便想拿回来,他却躲开了。
小公子笑问大娘,这只小荷包是从何处得来的。
大娘还能如何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小荷包是从刚进去买包子的姑娘的包袱里掉出来的,不是他们的东西,望他能归还。
小公子又问:“刚进去买包子的姑娘?可是叫荷华?”
见他能说出荷华的名字,大娘倒不急着让他归还了:“你认识荷华姑娘?”她听过别人叫荷华作荷华姑娘,想必是叫这个名字。
“嗯。”小公子还是没归还荷包的意思,又转身回去,“我会亲自将它还给它的主人。”
大娘没能阻止他。
小公子回店铺里是要去找荷华当面归还?他说的话像这个意思。大娘也做不了什么,守在牛车旁,想等人出来再详细问问。
她没等到荷华出来,又等到小公子出来了,他手里没拿着那只小荷包,应该是还给荷华了。
但大娘现在见荷华出来,还是问她有没有拿回小荷包了。
荷华愣住了。
荷华有种不良的预感,脑海里浮现祁不砚离开店铺后不久又回来问自己是否见过贺岁安的画面。她拿出纸笔问:什么小荷包?
大娘指向她包袱。
“小荷包从这个包袱里掉出来的,被一位认识你的小公子捡走了,他没跟你说?”
荷华忙叫大娘形容一下小荷包的样子,等大娘描述完,荷华暗道不好,那只小荷包定是贺岁安的,可怎么会在她的包袱里面呢?
难道是贺岁安昨天帮她搬包袱时一不留神掉进去的?很有可能。祁不砚肯定认出来了,否则不会直接带走贺岁安的小荷包。
荷华继续写字道:那位小公子可有问过你们什么问题?
大娘说有。
他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贺岁安的姑娘,他们只听过崔姨屋里的一小姑娘喊荷华的名,却没听过别人喊那姑娘,所以说不认识。
小公子改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荷华身边出现过其他姑娘。
他们顿时意识到不能对陌生人说太多,即使他能说出荷华的名字,也要留个心眼。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