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莱尔这一天的心情和被蒙上了雾霾一样昏沉。
她和阿香两个人去学校逛了一圈,颗粒无收。
到访前,她就已经提前打听好绝大部分同学已经找到实习单位这回事,虽然她也怎么没期待能够与学校合作。
李斯萍在世前,绣坊还算得上大牌。李斯萍离世后,绣坊逐渐褪去往日风光,只能维持基本营生。
核心技术还在自己和几个师傅身上,但酒香也怕巷子深。
她需要一个展示绣坊的机会。
李莱尔还没死心,她知道今天校内有展览,跟着学校门口的指路牌和阿香进到里面的学生绣品展厅。
想的是先了解一下学生们的绣工如何。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被排在年龄、资质之前。
李莱尔挑着眉,云里雾里地游览了一周。
或许是学生的在校学习经验不足,她总觉得这不能满足自己心目中的精细绣品门槛。
“要不先应付一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差。”阿香提议道。
李莱尔倚在展厅特供给游客休息的椅子上,仔细掂量两个选择的利弊,还是长叹一声决定放弃,“既然要做好,就得从头到尾做好。”
毕竟已经给合作商家交上投名状了,那就得交得漂亮。
没有第二条退路。
找不到新人,就继续找经验比较深的老绣工。
她还记得家里有一整本厚厚的通讯记录册,说不定可以从那下手。
这方式也太古板了吧。
李莱尔轻笑起来,为自己的改变感到不可思议。
经过李斯萍的当众挨训、罚跪、巴掌三件套,被活活剥掉面子好像已经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了。
就像青蛇每年总要蜕几次皮,李莱尔总能生成令人合乎心意的皮囊。
天才的、淑女的、蛮狠的,她手到拈来,却在最接近本体的那一层藏着牢牢缚住心脏的一片,刀枪不入。
小时候她就是街头巷尾的游戏王。
她很擅长捉迷藏。
因为总能把自己藏得很好,好多人总是不服输地喜欢和她玩。
相比起这,到处求人早在她的能力接受范围内。
既然这边进展不大,她打算先回去看看绣坊线下加工情况如何,再加上有一段时间没见陈明河了。
于情于理,她还是都得回去一趟。
“小莱你是不是又记漏了。今天是陈伯的生日。”
阿香翻开自己的手机日历,手指拖动到下个月份,一个鲜红的数字。
李莱尔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又把好几个人的生日什么的全都搅乱了,现在连过去的某些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她抱歉地笑了笑。
“自己的生日最重要,还记得吗?”
“也是在下个月?”李莱尔试探性地回答。
“下个月我们一起过吧。一定比之前都要搞得热热闹闹的。”
李莱尔连生日记忆都空白,想不起“之前”是什么样的形状,什么样的味道。
但她确定无比,不是失去了这些记忆,而是根本不存在。
不知道怎么拒绝阿香,家里是根本不给自己过生日的,她也完全放弃了这个习惯。
刚好在手机下单的的士来了,真好不用在想拒绝的借口了。
李莱尔拖着行李上车和阿香道别。
还是和之前一样核对完基本信息就落座,不需要再戴上墨镜。
距离假扮周已晴这件事,已经有一段长到如同收不回毛球的时间。
周已晴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周已晴相关的人事物也离她越来越远。
她没让司机驶到西门街,而是停在之前买烟的地方。
李莱尔照例买了两包细烟和新的打火机。
上一个打火机落在时家了。
但没关系,反正便宜,丢了也不可惜。
她默默找了一处空地抽了一会,香烟燃到再也不能握住,化成烟蒂被丢到垃圾桶,李莱尔拿出香水喷在身上,驱散还没挥发出去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