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以空前的排场为柳氏大摆了宴席庆生,在京的正五品以上官员,三品以上命妇全部受诏入宫赴宴。
另外,还有一批名门贵女,则是由正阳宫专门下帖,算是柳皇后特旨请过去的。
闻家赴宴的是闻时鸣父子三人加上沈阅。
寿宴在晚上,但是拿到帖子的一众姑娘则是叫她们过午便可入正阳宫赏花游玩。
下午,正阳宫的小花园里就已经花红柳绿,一片热闹。
秦照也是赶在下午便早些入了宫来,先来面见柳皇后当面拜寿。
路过花园时听见里面传来的笑闹声,鬼使神差的,他眼角余光便扫了眼。
长赢察觉他脚步缓了下来,立刻也跟着看过去,之后便是诧异呢喃:“咦,那位沈姑娘今天是没来吗?难道临时改主意,跑了?逃婚了?”
不应该啊,今天这说是给皇后办寿宴,实则太子选妃才是重头戏,说到底那位姑娘才是真正的主角不是?
秦照蓦然回头,横了他一眼。
他眼神极冷。
长赢噤若寒蝉,立刻缩脖子闭了嘴。
这一整天,柳皇后这位寿星几乎都在正殿会客。
秦照在殿外等候通禀时,殿内柳皇后正陪着皇室宗族内的几位女性长辈闲话家常。
殿内的气氛极好,隐约能听到她们是有谈论到给秦绪选妃之事。
有人笑着调侃:“要将京中的这些名门贵女都捋一遍就够皇后娘娘辛苦的,怕不是得挑
花眼吧。”
柳皇后说话滴水不露,但听声音也透着明显的愉悦:“谁说不是呢?孩子大了,陛下与本宫最后能为他操心做主的也就只剩这一桩事了。”
又有人道:“所谓各花入各眼,父母之命固然是老理儿,也总要他们小儿女互相看顺眼才行,皇后娘娘您且放宽心吧。”
这次这么大的场合上,最多也只会选定秦绪的正妃与两位侧妃,总不至于在他这个年纪上父母就做主替他广纳后宫。
稍微知根知底的人家,都晓得柳茗烟是怎么回事。
但是以这姑娘的家世与私德,别说是太子正妃,连侧妃都轮不上她。
所以——
这话多少算是个拍马屁,给柳皇后和柳家提前铺路留个台阶。
柳皇后自然听得懂,从善如流的也跟着笑了。
柳家的家世一般,柳皇后入宫前她生父不过一个礼部侍郎,而她当年之所以能嫁给还是太子的皇帝,只因为她个人名声极好,贤德之名在外。
后来皇帝登基,提拔了自己老丈人,柳家如今也不过一个尚书府。
前朝时因为自家女儿入宫得宠,家里父兄就跟着鸡犬升天,封侯拜相的事也有,但大越建国百余年,历任皇帝都还算勤勤恳恳,还没出现过色令智昏的情况,世袭的爵位非是于国于民有大功勋之人,不会破格给予。
而柳茗烟,严格说来还并非柳家嫡系所出,是因为合了柳家二房夫人的眼缘,被从族中旁支
过继的。
也是她合该有这个造化,偏就入了太子秦绪的眼。
里头大家正插科打诨说着话,女官进去禀报说秦照来了,柳皇后便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秦照与她说的也仅是几句场面话,照规矩走个过场而已。
然后因为有宗族内的长辈在,也免不了要打招呼寒暄两句。
她们嘘寒问暖,说的也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但是就很有意思——
分明前一刻大家正热火朝天谈的是秦绪的婚事,秦照比秦绪没大几岁,并且在婚事上他属于大龄未婚,更应该引起重视,可是在场众人却形成一种天然的默契一般,齐齐忽略掉这个问题,绝口不提。
秦照也没在正阳宫逗留,敷衍说了两句话就告辞出来。
他面上始终淡漠,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只——
出来时候再路过小花园时,忍不住侧目又看了眼。
进门时没看见沈阅,他以为她是被柳皇后叫去殿内伴驾了,这会儿再寻一圈依旧不见人……
难道她还真是临阵脱逃,找借口躲了?
这件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丫头当不至于这般天真幼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