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后膝上盖了条薄被,斜倚在暖阁的炕上。
脸色不好,又精神倦怠,由女官一字一句给她念账册。
中午那会儿柳茗烟做的事叫她如鲠在喉,忍了一下午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压得住,此时见了自己这混账儿子,火气登时一
拱一拱的又往上蹿。
“母后!”秦绪没事人似的叫了一声。
柳皇后正在忍无可忍要发作,他已然先发制人:“太师昨日回京了,此一行长途奔波劳碌,他应该要过两日才能进宫讲学,儿臣打算明日过去拜访一下,一来表表孝心,二来也请教下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疑难。”
柳皇后一口气不上不下,就这么被他生生堵在了胸口。
她没说话。
秦绪又再笑道:“母后不是属意太师的外孙女吗?若有什么赏赐,明日儿臣代您一并送过去。”
言下之意,他是会遵从帝后的安排,娶沈阅的。
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柳皇后心里憋了半天的火气就这么骤然散去大半。
可是想到柳茗烟,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就仍是没好气的道了句:“这婚事是你父皇替你相中的,成与不成……你看着办!”
秦绪知道她这是气得狠了,但又知道她必定对自己心软,就只状似心虚的笑了笑:“儿臣明白。”
就这么一来一去,也就将他母后的情绪完全拿捏了。
太师府这边,午后沈阅回去,闻太师那正好有客人造访。
她去跟两个舅母交代了一声,就领着小表妹闻成瑜回了月影轩,带着小丫头玩了。
因为雪天路滑,晚饭大家就没聚在一起用,各院去厨房取回房单独吃了。
沈阅是想去见闻太师一面的,告知今日进宫的经过,又想着老人家会了一天的客,肯定劳累,也就算
了。
次日,她早早起身。
推开房门。
外面雪霁初晴,晴空万里,又有了春天的气息。
她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等彻底清过神来,就回房洗漱。
用了早饭,确定闻太师处今日无访客,便亲手煮好一壶茶,带着去了四喜堂。
彼时,闻太师也刚用过早饭,坐在书房的案后对着一本陈旧的书册爱不释手的仔细翻阅。
沈阅给他沏了一杯热茶,又将茶壶直接坐在了屋里的火盆上。
“这是昨日谷大人拿来的吧?”沈阅将热茶捧给他,又顺带着仔细瞄了眼他手中的书册。
那该是一本记录着风土人情一类的古籍。
“嗯……”闻太师神情愉悦,接过她递来的茶,“他新近得来的孤本,也是小气的紧,只肯借我三天。”
沈阅笑道:“这册子瞧着也不很厚,等祖父看完,孙女儿给您誊下来吧,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嗯……”闻太师应了声,也知道她为什么过来,刚要问她昨天的事就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
岑伯道:“老太爷在书房,殿下请……”
秦绪做为闻太师的学生,经常会出入太师府,也就他这位“殿下”进出闻家才常来常往的不需额外通传。
沈阅不想和他打交道,顿时就烦躁的微微变了脸色。
闻太师起身迎了两步出去。
下一刻,秦绪已经一脚跨过门槛儿走了进来。